那是馬龍第一次見到蘇杭。

　　瘦削的身形套在寬大的運動服下，留著一頭毛毛躁躁的短發(fā)，背影上讓人分辨不出性別。

　　那時蘇杭正坐在球桌上，兩條細(xì)細(xì)小小的腿晃來晃去，一只手臂撐在身后。一個小妮子竟是愣生生給人吊兒郎當(dāng)?shù)母杏X。

　　劉國梁“蘇杭！”

　　彼時，劉國梁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瘦小的身影這才轉(zhuǎn)過頭，馬龍于是得以看清那張白白凈凈的，像個水煮雞蛋一樣的臉。

　　馬龍一時想不出什么好的比喻了，就是覺得那人好白，白得反光。

　　他…她……？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杭”？

　　蘇杭手臂一使勁，竟直接翻身兩腳踩在球桌上，抬腿跨過球網(wǎng)后走到桌子另一頭，如同兔子般靈活地蹦下來。雖然是小跑著前進(jìn)，但給人一種散步的感覺。

　　等到她跨過攔板，劉月半的臉都快黑了。

　　剛進(jìn)入一隊，而且才14歲的馬龍跟在教練身后，拘謹(jǐn)?shù)赜^察著面前的女生。

　　有些矮啊……

　　不知不覺，他被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吸引住了。眼型是偏圓的杏眼，但眼角處卻硬生生地上挑，像一根突兀的多出來的枝干那樣，帶著滿滿的侵略性。

　　意識到自己這樣似乎不太禮貌，馬龍連忙收回目光，露出一個又奶又傻的笑。

　　蘇杭也嘴角上勾笑了笑，隱約可見兩顆尖銳的虎牙，只是眉眼間仍然帶著疏離。

　　劉國梁對這個剛來沒幾天的女娃娃實在是沒轍，欲罵又止，最后一揮手，將蘇杭又重新攆了回去。

　　劉國梁“你給我回去兒跑五圈吧?！?/p>

　　蘇杭“哦?！?/p>

　　蘇杭轉(zhuǎn)身走了，結(jié)果剛走沒幾步，又是一個身形從攔板跳了過來，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在蘇杭后背。

　　張繼科.“喲，被罰啦？”

　　處在變聲期的少年音暗啞且青澀，像一杯咕嚕咕嚕冒泡的碳酸飲料。張繼科俯下身，腦袋湊得很近，臉上掛著的壞笑竟和蘇杭如出一轍。

　　她根本不吃這套，反腿上去，結(jié)果張繼科往旁邊一竄，躲過這一腳。

　　劉國梁“張、繼、科！”

　　劉國梁“你干啥呢？！訓(xùn)練去！”

劉國梁“不行就給我滾蛋！”

　　馬龍：……

　　聽著訓(xùn)練場乒乒乓乓的擊球聲，劉國梁這才平復(fù)住心情。

　　馬龍.“教練……”

　　劉國梁“哦，那個，馬龍啊。”

　　劉國梁“你第一天來，剛整理好宿舍內(nèi)務(wù)吧？也沒啥事。”

　　劉國梁“先跟著這些前輩練一練，”

劉國梁沉吟片刻，繼續(xù)說：

　　劉國梁“其實也能看得出來，你打球就讓人覺得很平實，沒那么多花花腸子?！?/p>

　　劉國梁“技術(shù)總的來說很均衡。”

　　劉國梁“但反手不精——畢竟咱們隊員大多數(shù)都是更習(xí)慣正手?！?/p>

　　劉國梁“還是得多練?！?/p>

　　14歲的奶龍臉頰還是帶點嬰兒肥的，他仔細(xì)記著劉國梁的話，然后快速消化了一遍，點點頭。

　　不知怎的，他眼前突然閃過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馬龍.“教練，蘇杭……”

馬龍有些遲疑地開口。

　　沒成想劉國梁卻一副頭疼的樣子。

　　劉國梁“蘇杭那小妮子……害?！?/p>

　　劉國梁“這次升降賽是女生組總分第一，她打球…”

　　劉國梁“跟不要命似的。”

　　整一條瘋狗！

　　逮誰咬誰！

　　一上場，光是那副架勢擺出來就足以讓很多人心驚膽戰(zhàn)了。

　　盡管蘇杭今年只有13歲。

　　但根據(jù)蘇杭打過的對手反饋。

　　接她的球甚至?xí)鸬氖痔邸?/p>

　　沒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就跟蘇杭這個人一樣——

　　用絕對的力量，碾壓！

　　倒是能找到些一代大魔王打球時的影子。

　　劉國梁拍拍馬龍的肩膀。

　　劉國梁“哪天有時間，你倆也能搓上一球。”

　　馬龍倒是沒接話茬，反而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