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魏無羨愣愣的抱著兩把一模一樣的佩劍隨便,看著昏迷不醒的藍思追,手里下意識的一下一下的摩擦著哪塊蝴蝶配飾。
這時,江晚吟看著默不作聲的魏無羨,急道:“魏無羨,你信他們?不信我?”
聞言,魏無羨一頓,轉頭定定的看著江晚吟,唇瓣顫了顫,道:“江澄,非是我不信你,但是你能告訴我他(藍思追)身上的紫電,三毒造成的傷口如何解釋?”
江晚吟被問的啞口無言,看著藍思追的傷痕,他確實做不了解釋,就在這時,他看到藍思追身上穿著的是藍氏校服又看了眼魏無羨手里的卷云紋抹額,像是找到了什么,忽然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大聲道:“哈哈……我就說,這人不是你兒子,你看他穿著的是藍氏的校服不是我們云夢江氏的校服,還有他戴的是卷云紋抹額,卷云紋抹額是他們藍氏的直系子弟才有資格佩戴的?!?/p>
江晚吟話音一落,眾人紛紛看向藍思追和藍景儀,皆是一臉的狐疑。
就在這時,藍景儀冷笑一聲,滿聲恨惡道:“江晚吟,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當年忘恩負義,恩將仇報,豬狗不如。明知魏前輩什么壞事都沒做過,卻從不向外界解釋,還當著那么多人一口承認了下來,還造謠說魏前輩叛逃家族欲與眾家為敵。讓魏前輩成為眾矢之的,最后絕望跳崖尸骨無存。思追又何至于被含光君抱回云深不知處,改名換姓茍且偷生的活著,這樣你都還不肯放過他,在思追夜獵除祟的時候布下陷阱,害得思追至此?!?/p>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鴉雀無聲,魏無羨則緊緊的抱著兩柄一樣的佩劍隨便,臉色白得毫無血氣,而躲在一旁角落的藍忘機,聽到藍景儀的話,心里瞬間一頓頓的抽疼了起來,遠遠的看著魏無羨,眼中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多了一絲心疼。只見他眼眨都不眨的看著魏無羨,低聲的吶吶道:“這個人,以后真的會不在,不見嗎?”
就在這時,江晚吟立即大聲辯道:“你胡說??!”
說完還瞪大著眼睛,看著藍景儀,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又怒吼道:“我和魏無羨從小長大,情同手足,怎么可能會害他,這全是你的片面之詞?!?/p>
“情同手足?片面之詞?”
藍景儀冷聲的說著,來到魏無羨面前,拿過那柄有些久的佩劍,拔了拔,聞風不動,又讓魏無羨自己拔,“錚”的一聲,劍出鞘了,然后藍景儀道:“江晚吟,你知道什么是父死子續(xù)嗎?”
頓了頓,藍景儀心里默念家規(guī),心里又道:魏前輩,我不是有意咒你的,你確實是死過一次,徒兒我也是實話實說。
在見眾人皆是滿臉疑惑時,藍景儀便拿著隨便來到藍思追這邊,抓著藍思追的手,卻不想這時藍思追的手動了一下,藍景儀一喜,立即看向藍思追,只見他緊閉的眼睛上睫毛顫了顫,藍景儀見狀,心里舒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把隨便遞到藍思追的手心上,輕輕的一拔,劍出鞘了。
眾人還是滿頭霧水,藍景儀道:“魏前輩死后隨便自行封劍了,除了他本人能使隨便出鞘,還有身懷魏前輩金丹的江晚吟,最后也只有身為兒子的思追能拔開。你們不信可以試試。”
結果他們就真的個個輪流都試了一番,隨便都聞風未動,眾人也確信了藍思追乃魏無羨之子,而魏無羨心里也認定了躺在這里,重傷昏迷的藍思追是自己的兒子。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藍景儀,心里也僥幸的道:幸虧,當年魏前輩煉制蝴蝶護身符時融入了自己的一滴精血,而思追這么多年一直戴著蝴蝶護身符,身上也沾了一絲魏前輩氣息,所以隨便才能被思追拔開,不然的話,這話可真的沒法圓過去了。
這時,江晚吟沖到魏無羨的面前,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急道:“魏……魏無羨,你不會真的信了他的話吧?你說話呀!你知道我的,我是不可能做這些事的。魏無羨??”
藍景儀看魏無羨愣愣的盯著藍思追看,眼神似乎還在猶豫著什么,心里思索一番,道:“魏前輩,你一輩子到死都被說成是云夢江氏的家仆之子,你難道想思追也成云夢江氏的家仆之子?”
聞言,魏無羨一怔,手下意識的握緊藍思追的蝴蝶護身符,藍景儀見狀,又道:“魏前輩,你看思追身上的這些紫電鞭痕,都焦黑了,溫寧前輩以前跟我們說過一些您的事,難道您也想思追以后跟您在云夢江氏三天兩頭的被抽紫電?”
藍景儀話音一落,魏無羨就想到了自己在云夢江氏的待遇,說是首席大弟子,實際上連虞夫人帶來的陪嫁丫鬟的地位都比他高,冷嘲熱諷指桑罵槐更是家常便飯,師兄弟們一起闖的禍,永遠只有自己一個人受罰,紫電更是隔三差五的加身,這些事他從未深想,因為他覺得既然江叔叔能帶他回蓮花塢給他一個安穩(wěn)的家,就是對他有大恩的,所以有些事他從不往壞了的地方去想,而且他娘也說過“要記得別人對你的好,不要記得你對別人的好?!彼运恢庇浀媒蠈ψ约旱亩鳎退阌莘蛉嗽傩U橫無理自己也咬牙忍了下來,但是今日誰能告訴他,他看到了什么?他未來的兒子,被自己護著的好師弟設陷阱暗殺,還是用著自己的金丹,殺自己的兒子,還有那紫電鞭痕,她虞夫人討厭我,抽打我就罷了,但是我都死了,思追也入了藍氏改名換姓,又哪里得罪了她,才讓她下此死手。
想到這些,魏無羨心里下定決心的轉身看著江晚吟,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臉色變得極為嚴肅,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時,一把脫下了自己身穿的云夢江氏的校服。
“魏無羨,你……”江晚吟瞪著眼看著被魏無羨丟在地上的衣袍,氣急敗壞的道:“魏無羨,你可知你此舉代表著什么?你快給我穿回去,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看見。”
“我知,脫離家族”魏無羨如此說道。
聞言,江晚吟,赤紅著雙眼,怒道:“你信個外人,都不信我以后不會做那些事?”
魏無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江澄,思追身上的傷痕做不了假。”
頓了頓,魏無羨又道:“我雖不知日后發(fā)生了什么事,導致你恨我至此,連我兒子都不放過,但是即便不是為了我自己,為了兒子,我不可能再留在云夢江氏了。因為江叔叔對我有恩,虞夫人說我是家仆之子我認,虞夫人指桑罵槐言語侮辱我父母我認,虞夫人三天兩頭罰我跪祠堂,抽我紫電這些我都……”
只見魏無羨話都未說完江晚吟搶道:“你這意思就是在怪我阿娘?但是你明知我阿娘刀子嘴豆腐心的,而且她身為云夢江氏的主母,管教不服管教弟子有什么不對?”
“刀子嘴?豆腐心?”藍景儀冷笑一聲道:“恐怕沒幾人能承受得住,虞夫人的刀子嘴豆腐心,畢竟虞夫人用來‘管教’魏前輩的可不是我們家先生的戒尺而且一品靈器紫電呢。還有就是,聽溫寧前輩說,以前魏前輩在你們云夢江氏做大弟子時,經常大伙犯的錯,包括你江晚吟,令堂可是使勁的逮著魏前輩一個來罰的。這叫管教弟子么?難道云夢江氏只有魏前輩一個弟子?”
此話一出江晚吟臉色頓時菜色,在場的唯二的兩個大人藍啟仁和醫(yī)閣的長老,頓時心里就開始重新審視他們平時所聽到的話,‘云夢江氏待故人之子宛若親生’‘云夢江氏首席大弟子不服管教,上躥下跳,帶壞一干師弟妹?!?/p>
而那些學子則紛紛滿臉嫌棄的看著江晚吟。
看到這一幕,江晚吟頓時心里一怒,火氣上來了,就什么理智都不顧,吼道:“行,魏無羨既然你一心脫離我們云夢江氏,那你就將這么些年在我們江氏所得的都還來,包括你這一身修為。”
說完,江晚吟心里得意的道:我看你怎么還,還不快點來求求我,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就在江晚吟得意洋洋的等著魏無羨來道歉求他時,魏無羨散功了。
空氣中彌漫著紅色的靈光,在慢慢的消散,魏無羨受不了散功的沖擊,吐出一大口鮮血,人也搖搖欲墜的往下掉,就在這時,藍忘機在角落里再也待不下去了,一個閃身,將魏無羨穩(wěn)穩(wěn)的接住。
藍景儀見藍忘機心里大喜,就在他行禮要說話時,江晚吟鐵青著臉指著魏無羨怒道:“好呀!你可真是白眼狼,散功都不愿留在江氏,我看你以后成了廢人,如何生活?!?/p>
說完便怒而甩袖離去。
這時,躲在人群中看熱鬧的聶懷桑突然搖著扇子走出來,對著魏無羨笑道:“沒事,魏兄可以來我們清河聶氏,相信以魏兄的資質很快就可以從拾金丹的?!?/p>
只見他話音一落,藍景儀急急的一個箭步擋在魏無羨的面前,對著聶懷桑道:“不行,魏前輩是我們藍氏的人不能去你們清河聶氏?!?/p>
聶懷?!芭尽钡囊宦暿掌鹫凵纫琅f笑道:“這位公子說笑了,魏兄這才剛脫離云夢江氏呢,怎么就是你們姑蘇藍氏的人了?難道就憑這位思追公子?”
聞言,藍景儀則顧不了那么多了,脫口就道:“魏前輩在我們那已經入贅我們藍氏和含光君結契了,可不就是我們藍氏的人?”
只見他話音一落,藍忘機抱著魏無羨的手不知覺的緊緊用力,魏無羨疼的倒吸一口氣,藍忘機這才松了手勁,但是手卻依舊牢牢的抱著魏無羨。
這時,聶懷桑道:“不對呀!公子你不是說,魏兄跳崖尸骨無存了么?怎么與你家什么含光君結契?”
聶懷桑話音一落,藍景儀看著聶懷桑心懷感激,又朝他施了一禮,道:“這還多得聶仙督您施以援手呢。魏前輩在十六年后被人用舍身咒救了?!?/p>
聞言,聶懷桑搖著扇子,沒再說什么,而藍忘機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暗自咬牙切齒的低聲叫了幾下含光君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