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永琪猛地回頭,卻見采蓮正踉踉蹌蹌地追著隊伍跑。
他心頭咯噔一下,趕緊勒住馬韁,調(diào)轉(zhuǎn)馬頭奔到她面前,“吁——”一聲停穩(wěn),沉聲道:“采蓮,你這是干什么?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你該繼續(xù)上路,去北京找你的親人,別再跟著我們啦!”
采蓮抬起滿是汗水的臉,眼里噙著淚,委屈巴巴地說:“可……可我是你的人了呀!你買下我了呀!”
“哎呀,不是這樣的!”永琪連連搖頭,語氣里滿是無奈,“我只是想幫你!我家丫鬟已經(jīng)夠多了,真的不需要人手啦!你就別跟著了,回去吧,往回走吧!”
采蓮低著頭,不吱聲了。這時,永琪的目光落在她腳上,只見鞋底都磨破了,鮮血正從腳趾縫里慢慢滲出來。
他心里一陣酸楚,想著要不先把采蓮帶上馬背,到了前面一站再說。
可轉(zhuǎn)念一想,男女授受不親啊,又瞅了瞅杜若蘭的馬車,怕惹出什么誤會來。
就在這糾結(jié)的當(dāng)口,杜若蘭的馬車停了下來,她下了馬車,問明白緣由后,善解人意地說:“要不讓這姑娘暫時到我馬車上吧?!?/p>
“這……”永琪臉上滿是猶豫。
杜若蘭看出他的顧慮,輕聲說道:“我的馬車雖說不算寬敞,但除了兩個丫鬟,再容下一人,也是綽綽有余的。”
馬車內(nèi),采蓮拘謹(jǐn)?shù)刈?,她不敢打量四周,更不敢正視面前這個美若天仙的女子。
倒是杜若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心中暗忖:這丫頭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其實心眼兒多著呢。
父親去世沒錢下葬,在街邊賣身無可厚非,可她賣身還挑人,非得是“仁人君子”才肯跟,一般人給再多錢都沒用。
想想看,她長得不賴,年輕漂亮,當(dāng)?shù)啬切喊院缽?qiáng)肯定早就盯上了,哪能輪得到五阿哥他們路過?
可采蓮愣是頂住誘惑,對那些人說“這輩子報答不了,只能等下輩子”,一見到五阿哥,立馬改口說愿意當(dāng)牛做馬報恩。
這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眼力見和決斷力真不一般。
且她最拿手的就是裝柔弱博同情,明明曉得五阿哥不想帶她,還哭哭啼啼地堅持跟著,一口一個“您救了我,我就是您的人了”,哪怕做丫鬟、做小老婆都樂意。
這 種看似卑微的姿態(tài),反而讓五阿哥不好意思硬起心腸趕她走。
丫鬟芷薇輕輕將一杯剛沏好的香茗置于采蓮面前,茶香裊裊升騰。
杜若蘭溫言道:“趁熱喝口茶,不必太過拘束?!彼恼Z氣如春風(fēng)般和煦,讓人心生暖意。
隨即又吩咐芩微薇拿出藥膏,給采蓮的腳上些藥。
采蓮連連擺手拒絕,可最終在杜若蘭的溫言勸解下,也只能無奈順從。
當(dāng)藥膏輕輕涂抹在傷處后,腳上的疼痛竟奇跡般地減輕了許多,隨著痛楚的消退,緊繃的神情也漸漸舒緩。
“不知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杜若蘭輕端茶盞,細(xì)品了一口香茗,隨后緩緩放下茶杯,目光溫婉而沉靜地望向?qū)Ψ?,語氣不疾不徐地問道。
采薇低垂著眼瞼,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輕顫,嬌嫩的唇瓣輕抿成一線,聲音似春風(fēng)拂過湖面般輕輕顫抖:"我是公子買下的,自當(dāng)跟隨公子?!?/p>
她口中公子的自是永琪。
杜若蘭輕輕頷首,語氣間卻透著幾分肅然:“采薇姑娘,莫要怪我直言,也不是瞧不起你,而是這艾琪公子身份尊貴,不說你,便是我,也自覺難與之相配。我勸你,還是多多思慮今后的日子要緊?!?/p>
聞聽聞此言,采薇的眼眸中倏忽掠過不滿:“不,公子既然已經(jīng)將我買下,哪怕為奴為婢。”
見她如此固執(zhí),杜若蘭不再多勸。
采薇有著自己的小算盤,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只不過這要看各人的手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