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吉莉聞言,得逞地笑了笑,握著匕首的手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光是看看都知道保養(yǎng)的有多好。
“那你是不服咯?!?/p>
風初靈面無表情,淡淡應對:“您要是這么認為也可以,但是我們什么都沒做,請不要誹謗!”
伊吉莉聽了一陣若有所思,接著毫不猶豫地一刀插進緗霖的手背里。
緗霖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尖銳的刀片直接通過手背扎進掌心肉,那是身體感知力最強的一個地方,也是最怕疼的地方,十指連心,緗霖低著頭,借著光線看著自己血淋淋的左手,現(xiàn)在手指連動一下都是麻木疼痛的。
如果還不治療,這只手一定會廢掉。
緗霖疼得冷汗直冒,眼前一片混亂,大腦像是溢血了一樣,暈眩難受,耳邊嗡嗡作響,連別人說話都帶著重音。
好疼…痛到覺得鋪天蓋地的雪花都能把自己凌遲至死,不過仔細想想,一只手換兩條命,值嗎?當然值。
“你的人有點不太聽話啊…既然如此我好像也沒必要太照顧是不是?”
語落,像是一顆石子落在水面炸開了花,明明波瀾不大,卻蘊藏著更多的暗流涌動。
緗霖突然一顫,濃密的睫毛下一雙藍色的眼睛禁不住發(fā)抖:“你要做什么?”
伊吉莉突然抬眼看著不遠處,緗霖堪堪跟著她的視線轉過去,衡夫人一把刀抵在沈知初后背,如果用力插進去,就可以穿過心臟。
她的手還扯著沈知初的黑色辮子,鋒利的刀刃抵在后背,緗霖和初靈冷汗都冒出來了,比起沈知初本人,她們好像更加緊張。
初靈動動手指,看著那抵在沈知初后背的匕首,白色的牙齒輕輕摩擦,靈力微動,狂風大作,夾帶著冰雪的寒意呼嘯而過,吹得衡夫人微咪眼睛,視線模糊之際,初靈一腳踹過去,抵在沈知初后背的手被打偏。
“沈知初,跑!”
被初靈一推,沈知初一踉蹌,抬腳就跑出去,暴風雪擋住了視線,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世界,充斥的冰冷的寒霜。
伊吉莉面對一片片的白色不慌不亂,揪著緗霖的領子封住她的靈力,對著滿天飛雪開口。
“沈知初,你如果不想她死就給我停下!”
停下…
知初邁出去的腳步忽然間停下來,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在寒冬臘月,一副脆骨頭在雪里也跑不到哪里去,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回過頭,看著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人生第一次覺得很無助很害怕,不怕死也不怕疼,就怕那個救了她那么多年的人死了。
老天爺你真是瘋了。
不是說好了做好事積德行善會有報答的嗎?她怎么就積了那么多年的德也沒得到一點報答呢?
也不求什么公平和賜福,求求你不要讓自己成了威脅她的工具好不好?
沈知初喘著氣面對著飛雪,沒動,一片片白色中忽然間飛出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一瞬間洞穿了沈知初的心。
一瞬之間天地一片昏暗無色,沈知初一雙漂亮的黑色眼睛里緩緩流出晶瑩的淚,張開嘴像是要說什么,可是怎么樣的努力都比不過刀子穿過心臟的痛,紅色的血隨著她倒在地上溶于雪水之中。
殷紅的鮮血滴在幾片枯草上,像是要以此賦予它生命。
沈知初眼神空洞的看著烏黑的天空,用盡所有的力氣,只在嘴里嗚咽著說出幾個字。
“公主…你要…幸?!?/p>
都說人死前會看見生前經歷過的一切,那些如潮水涌現(xiàn)般的回憶會如同走馬燈一樣穿過自己的身體,最終停留在那顆小小的心里。
好疼啊…
公主是不是也總是會這么疼?她什么時候哭過?剛剛她應該很疼吧…
眼前不斷浮現(xiàn)出各種回憶,有她第一次拿著糖葫蘆蹲在小集市里等緗霖回來的身影,有她和初靈姐姐在皇宮里到處跑的腳步聲,也有公主拿著梳子給自己編辮子的手。
對不起公主,知初沒有離開,只是去另一個世界了,要是真的像忘川河的老爺爺說的那樣就好了……
人死之后化為骨灰,伴隨海水隨波逐流,不受拘束地在世界游行。
那她一定不會再亂跑了,會一直呆在皇城的護城河里,沈知初下輩子還想和公主做朋友…
沈知初永遠也不會忘記這里,因為這里是她的家。
她看著天空中的烏云,扯出一抹笑,接著就聽見了一片白色中傳來一陣呼喊的聲音。
“沈知初!”
有人在喊她唉…
可是她站不起來了,沒辦法對著她笑了。
緗霖掙脫伊吉莉的手,跑到沈知初身邊抱著她還帶著溫暖的身體。
她捂住眼睛,淚水止不住的從指縫里流淌出來,鋪天蓋地的絕望幾乎要壓碎她。
“知初你等等…說話啊…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