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鳳速度極快,轉(zhuǎn)眼間便到達后山腰處一個被雜草枝條遮擋的狹小山洞。
這地方是從前出門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最早或許是什么動物的居所,之后也許也有獵人來住,被他發(fā)現(xiàn)時,似乎已經(jīng)廢棄了許久。
山洞中狹小無光,只是里頭有一汪小泉,是活水,一路蔓延到洞外,洞口處有樹枝遮擋多了幾分神秘,看著特殊些,當時也只是覺得發(fā)現(xiàn)了這處頗有意趣,沒想到有一天會用這地來救人。
奧,妖。
其實這女子變?yōu)槿诵沃笫謰尚o害,便是放在鄉(xiāng)鎮(zhèn)農(nóng)戶也可著人為她換衣治傷。
只因她是妖非人,且有一條威力巨大的尾巴,若是一直人形還則罷了,但凡亮出尾巴來,只怕一尾之力就難估量。
而離澤宮又規(guī)矩森嚴,斷然不可能帶外人進去,更遑論還是女子。
所以即便知道將她一個人丟在山洞并非貼心之舉,可對于此時此刻的禹司鳳來說,卻也沒有其他方法。
將這女子輕手輕腳的放在一處大石旁靠坐,禹司鳳正想用法力結(jié)個印照明,忽然發(fā)現(xiàn)女子腰間瑩瑩閃光。
一塊玉玨十分有靈性的輕輕飛起,盤旋在二人頭頂,散出如月光一般的光華,將整個山洞照的明亮,卻并不刺眼。
禹司鳳不由得覺得新奇。
這妖身上并無妖氣也就算了,居然還有這樣有靈性的法器,看來離飛升成仙也不遠,只可惜還沒被天道認可,落下了一身傷。
似乎一切都進展的太過溫柔,禹司鳳的戒心雖然并無消退,但對于救下這女子之事已無多少抵觸。
心平氣和的走到小泉旁,沾濕手中絹帕,沒有擰干,而是去觸碰雙唇,先從唇上滲了些水給她。
繼而為她簡單清洗了額頭的傷口。
雖說傷口并不大,但是很深,在靠近發(fā)根處,外頭凝了血痂,連著發(fā)絲也沾染了些,故而只能簡單清洗。
禹司鳳不禁在心中輕嘆。
天雷留下的傷口只怕難好,即便是妖,也是個還年輕的女妖,女兒家額上這就多了道疤。
看她全身上下傷口數(shù)不勝數(shù),將臉上大大小小的傷都清理完后才發(fā)現(xiàn),這女子容貌不俗。
僅是孱弱的躺在這,便自成一幅水墨之畫。
仿佛不是被傷連累,只是到此一游,有些疲乏,闔眸小睡。
只是不知傷的這般重,還能否好得起來。
正惋惜間,便見女子張開雙目,循著光亮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盤旋發(fā)光的玉玨也似有所感,微微閃爍了兩下。
她似乎微微勾了唇角,很是恬淡,卻沒有在意身處何處,只是試探性的張口。
疆姜。你是……方才那個少年嗎?
禹司鳳望向她的雙目,除了看到其中亮閃著玉玨的光點和隱約自己的形狀,別無他物。
看來確實雙目已盲,只剩下對光的感受。
他聲音放的很輕。
禹司鳳嗯,我是,禹司鳳。
說完,他明顯看到眼前人微微一笑,整張面容都變得鮮活起來,充滿了親近。
疆姜。多謝,我叫疆姜。
禹司鳳姜?
禹司鳳這是,你的姓嗎?
疆姜微笑。
疆姜。自然不是。
疆姜。前一個是疆域的疆,后一個是生姜的姜,這是我的名字,我沒有姓。
沒有姓。
但凡有根有地有來處,即便是他們這樣的情況,在這人間尋求一方生存之所,也是有名有姓,有歸屬的。
因此一想,便對疆姜又多了幾分耐心。
禹司鳳好,我知道,了。
說完這些,二人忽然沉入了一片尷尬,似乎介紹完名姓之后,忽然不知道說什么。
疆姜緩慢的摸了摸自己雙臂,又摸了摸腰間,微微前傾,摸到了雙腿。
心中輕松了口氣。
若還是半人半龍,那證明已經(jīng)虛弱到無法維持身形合一,那就需要從根基重新開始修煉。
如今可以恢復人形,雖說下半身還沒什么知覺,但到底不算什么難事,只要勤修苦練,導正氣脈,便可恢復如初。
看著疆姜的動作,禹司鳳雙目凝了凝,呼吸有一瞬間略沉。
疆姜循著聲音望過來,倒映不出任何情緒的雙目此刻卻似乎滿含安撫。
疆姜。無大礙,只是傷太重,不好調(diào)養(yǎng)。
疆姜。你方才,似乎給我吃了什么藥?
禹司鳳嗯。
沒有問是什么藥,她這個問題似乎也是明知故問。
果然,說完這句話,又見疆姜輕輕一笑。
疆姜。多謝你出手相救,那藥保住了我些許根脈,余下的只要慢慢康復就好,不必擔心。
這女妖似乎能看穿人心所想。
禹司鳳覺得很新奇,不能怪他心生探究,關鍵是疆姜這個樣子,這個包容萬象的語氣,怎么看怎么不像妖。
禹司鳳疆,姜姑娘,你……
疆姜。你莫緊張,我傷重至此且無懼,你莫非還害怕?
不知為何,在這樣雖然雙目無光卻坦蕩的注視下,禹司鳳莫名的覺得面頰泛熱。
禹司鳳不,不是。
疆姜。那或許是,你言語有疾?
這么一想,倒說的通了。
禹司鳳語速不快,每個字都說的清楚明了,她本還以為是在照顧她傷勢嚴重,故意說的慢些,畢竟她這會氣虛,語速也不算快,沒想到竟然是有口疾。
那確實不能逼著人家承認。
在玉玨的光亮中,疆姜伸出手,亮出有些蒼白還帶著兩道細小擦傷的掌心。
那點亮山洞的光溫順的落了過來,疆姜輕輕摸了摸玉玨的邊側(cè),那玉玨便乖巧的飛到了禹司鳳肩頭。
禹司鳳懵懵的……
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