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又隨著清風靜靜停頓了一息。
疆姜。發(fā)生什么棘手的事了嗎?
禹司鳳無事。
想到了二人先前少有的并不能算是爭執(zhí)的爭執(zhí),禹司鳳放輕了聲音。
禹司鳳只是覺得,昨日……
有些無禮。
疆姜那邊似乎隱隱有潺潺流水,摻著蟲鳴,清靈自然,自是一番恬淡,似乎帶有某種撫平喧囂的神奇魅力。
同她的聲音很像,自成一派溫柔。
帶著些許笑意輕道。
疆姜。情感本就復雜多變,一時情緒扭不過來也是有的,昨日,我亦有失禮之處,不必太過介懷。
禹司鳳嗯……
他們兩個昨天吵架了嗎?
這樣脾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吵得起來。
甚至事后回想起來,還會覺得自己或許當時處理的不夠好,內(nèi)省一番,以期下次處理的更好,完全不會怪責對方。
一個是看著冷冰冰實則溫和聰慧,一個是分曉明晰前因后果,還以包容之心。
疆姜。司鳳,你有大愛之心,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是本性包容之人。
疆姜。但也需知,責任往往與能力交相輝映,太過拘泥私人情緒,往往容易誤入歧途,須時刻保持自心清明。
或許是夜色太過適合說心事,或許是疆姜表現(xiàn)了充分的包容溫和,又或許是人不在眼前,更多了幾分坦蕩的勇氣。
禹司鳳注視著那片不知從何處,如何飄來的落葉,略帶一絲緊張,卻仍舊選擇開口。
禹司鳳姜姜。
疆姜。嗯,我在聽。
禹司鳳昨日,你護下亭奴時說,妖有善惡之分。
疆姜。是。
禹司鳳那,妖也可以和神仙和平共處嗎?
疆姜。為何不可?
疆姜回答的毫無停滯,十分篤定。
疆姜。萬物有靈,生存于世間,自有其道理,并非因為是哪一族類便高一等。
疆姜。人,神,妖,鬼,精怪,只要一心向善,便值得保護敬佩。
望向天邊那抹月光,疆姜輕笑。
疆姜。既然都是茫茫蒼生之一,那便要用蒼生的方法甄別,我從不以出身判斷一個生靈。
否則按照道理來說,疆姜在修煉成龍之前,也當了一兩千年的妖,哪吒在上天之前也是反賊,大圣成佛之前也是妖猴,他們豈不是都得被除之而后快?
這其中界限本就不是冰冷陳詞能以言語蔽之的。
聽著疆姜的話,禹司鳳喉間一動,眸中是自己也看不分明的亮。
禹司鳳我知道了。
壓在心口的重石,懸在頸邊的劍,此刻的微微移開,留下了足夠的喘息之機。
禹司鳳本有些動搖的心在此刻重塑,穩(wěn)穩(wěn)的又落回了胸口,還帶著某種篤定。
他擁有了一個十分特殊的朋友。
逐漸在他心里占據(jù)一席之地。
越來越穩(wěn)。
是可以從容面對十三戒的信心。
聽禹司鳳語氣似乎輕快了不少,疆姜搖頭輕笑,感覺這少年似乎對自己多了幾分依賴之情似的,這樣的在意并不引人反感。
夜色深沉,談話也落下帷幕。
回頭看向已經(jīng)重煥生機的不燕山,疆姜感覺自己正在與這里達成某種更為玄妙的連接,她越來越能接受自己客居在此的事實,而同時,她也依舊在做自己。
即便已經(jīng)走入了別人的故事中,即便已經(jīng)身處在另一個位面,即便許多疑問仍然未能解開,即便只能順著這里的時光一步步往下走。
但好在,也不是很難。
又處理了幾個小妖,趁著天還沒亮,疆姜踏上了前往少陽山的云。
她的心并不為那座山停留,但是那里還有未處理完的事,于情于理,都不能太長時間了無蹤影。
總要露個面的。
然后,只是露了個面。
并且非?!扒珊稀钡暮婉诣^姐妹一起吃了早飯,才再度悄無聲息的探查其他地方。
期間,除了禹司鳳發(fā)現(xiàn)并且陪同,其他人除了早飯時幾乎見不到疆姜人影。
要了解一個地方的全貌,僅憑看書和聽說是不行的,總要親眼見過才能心中有數(shù),她探索這個三界很認真。
與之相比,那五大門派的比試盛會都并不能算得一件大事。
就如同她并不覺得禹司鳳與自己同行,充分幫自己了解三界有什么不對,但從一開始看到,并且后來也經(jīng)常看到他二人一同出現(xiàn),某些傳言也不脛而走。
疆姜也沒聽見,也并不當回事。
但可惜,疆姜不當一回事,其他人卻并不如此認為。
離澤宮高徒與江湖女子出雙入對的消息傳的有模有樣,一個個都仿若親見。
也確實是見到了,他們根本不做回避??!
大會開始的前一天,疆姜沒有外出,五大掌門也都到齊了,少陽山門外,疆姜也見到了禹司鳳的師父。
由于迎面撞上的太過直接,疆姜甚至來不及避一下,便被那目光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