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姜走的很快,幾乎是如風(fēng)一般消散,淺藍(lán)色流光一閃,便只??湛?。
唯獨(dú)讓禹司鳳覺得明確的,便是疆姜身影消散前朝他留下的那一抹笑容。
目光緩緩滑向天際,禹司鳳心中不禁感嘆,又是在夜色,怎么總是在夜色中呢。
禹司鳳姜姜……
若是有命回來,之后有緣再見,希望他和疆姜之間,不再只于夜色中交談,不再受時間限制,而是在晨曦中,在山林里,閑閑散散簡簡單單的說幾句話。
禹司鳳一切小心。
只是短短幾日罷了,禹司鳳也屬實(shí)沒有料到他竟會對疆姜在情感上有如此大的改觀。
分明那日在山門前,疆姜與自己告別時,他心中都沒什么多余的想法。
可這會兒,眼睜睜看著她同自己告別,又離去的那么壯觀,心頭卻多了幾分不舍。
而他除了送出那只鈴鐺外,也只能嘴唇開合,輕聲的將對她的關(guān)切說給自己聽。
他不是自由身。
且,也同樣還不是疆姜除卻欣賞,帶有欲念會喜歡的人。
甚至站在這里,夜風(fēng)一吹,那點(diǎn)子沖動退去,禹司鳳甚至無法確切的斷定,多久之后會重逢,還會不會有重逢的那天?
可現(xiàn)在他很顯然,留不住她……
禹司鳳長嘆口氣,伸手取出懷中一個包裹,里頭有母親的畫像和發(fā)簪,小小的,在月光中還顯得幾分孤弱。
卻令他心定。
反正時間還長,便一步步來吧。
簪花大會,長老會審,十三戒。
一樁樁的事情總會解決,該相見的人也總會相見的。
轉(zhuǎn)眼,簪花大會到了尾聲,禹司鳳不負(fù)眾望的走到了最后,卻在與烏童對陣中為救被烏童暗器瞄中的璇璣玲瓏姐妹而離開擂臺,這一戰(zhàn)作廢。
看著樣貌不算難看,但明顯為人不正的烏童,在場幾乎沒有眼神不嫌棄。
再加上點(diǎn)睛谷谷主的一句句“廢物”與褚玲瓏的諷刺之語,烏童徹底不受控制,不管不顧的使用咒術(shù),周圍所傷弟子不少。
在這混亂中,褚玲瓏被擦傷了胳膊,褚璇璣立時上前以身作擋,卻由于修為不佳而一同跌落水中。
禹司鳳第一時間伸出援手,將烏童擊退,鐘敏言也迅速上前,與其他師兄弟一起從水中救出兩個師妹。
一時間,救人的救人,亂戰(zhàn)的亂戰(zhàn),還有看戲看熱鬧的其他門派,場面一塌糊涂,少陽山掌門立時處理這亂局,自然有獎有懲,烏童本就不怎么好的聲名如今更加狼藉。
在比試場上使用咒術(shù),一技不成又生毒計,不守規(guī)矩在前,傷人在后,再加上點(diǎn)睛谷谷主的遺棄,烏童被五大門派追殺。
本來從道理上說,這一場比試結(jié)果作廢,自然應(yīng)該重新排過,可不知為何,這夜禹司鳳一睡便陷入夢魘,兩天都沒醒來。
離澤宮宮主大怒,對追殺烏童一事更為投入,簪花大會魁首旁落軒轅派都顧不及,一邊繼續(xù)追殺烏童,一邊緊著人先回離澤宮。
另一邊,疆姜已比禹司鳳更早一天沉入夢魘。
那日夜,疆姜離開少陽山后,一路沿著山路飛,剛走到山腳河邊,便一陣眩暈。
疆姜從來沒病過,除過天雷淬骨,修習(xí)龍身,更是幾乎沒受過重傷,上回與天雷一戰(zhàn)已經(jīng)是目前為止遇到過最嚴(yán)峻的情況。
可上回受傷還只是身體疼痛,這回則是整個腦袋都在嗡鳴作響,被震得無法思考,整個人都提不起氣力,水中波紋層層圈圈散開,疆姜兩眼一黑,一頭就栽了進(jìn)去。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滿是殺戮與悲憤,滿是血腥與傷亡的夢境。
身臨其中,仿佛感受到了一個人悲慘而憤怒的一生。
比上次模模糊糊的看到更清晰了些,遍地慘狀如同發(fā)生在眼前,每行一步,都如同踩著累累尸骨。
疆姜。這究竟是何處?你將我引來此,又是因為什么?可否現(xiàn)身一見?
夢魘之氣無邊……煉獄。
夢魘之氣我也想知這究竟是何處,究竟是因為什么,又要如何脫身。
夢魘之氣可我一千多年,卻仍然走不出這牢籠。
夢魘之氣你要我說,我又該如何開口?
夢魘之氣我甚至不知為何會與你有此一晤。
這無法相見之人,脾氣倒是不錯。這是疆姜最直觀簡單的感受。
在此處困了許久,終于有了回應(yīng),疆姜本該有些許歡欣的心情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輕松。
或許是因為先前那么長時間的所見所聞令她心情無法徹底放松,又或許是因為方才說話之人并未讓她察覺惡意。
總之,疆姜現(xiàn)在的心情無法讓她展開緊鎖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