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懷桑主動認錯,態(tài)度誠懇,再加上他大哥聶明玦的關系,藍曦臣是著實不好問罪了,但若說心無芥蒂、毫不遷怒,藍曦臣也做不到,他本不是那十分寬容的人,何況傷到的是藍忘機,遂避過這個問。
藍渙——藍曦臣你方才說,也有散修和忘機一般情況,不知他們如此多少時日?如今又是什么何等境況?
聶懷桑那人至今有十日,我得到的消息是已然恢復正常的了。
藍渙——藍曦臣十日么……
??倒比藏書閣游記里記載的時間還要短些。
藍渙——藍曦臣邪祟后來如何?本體又為何物?
聶懷桑含光君走時說是已經除了邪祟,這兩日也確實再沒有作亂的,至于邪祟的本體……除了含光君并無旁人再見過,我猜測可能是戲折話本子一類的。
??……
??問完了事情,藍曦臣又被央著上上下下將錦繡書坊轉了一圈,確認坊中的確已經沒了邪祟,聶懷桑才放了他們一行人離開。
??此時正是酉時,就算趕回云深不知處也趕不上晚膳的時辰,藍曦臣索性大手一揮叫門生弟子們各自尋地方去用些吃食,待門生弟子散入人群,他才拉著藍忘機也進了一家酒樓。
??酒樓臨街,叫賣聲不絕于耳,推開窗便看見對面聶懷桑正從錦繡書坊出來,仍是搖著扇子吊兒郎當的做派,但書坊里管事的中年人態(tài)度恭敬,于不經意間透出些許諂媚的熱切。
藍渙——藍曦臣懷桑倒是真有幾分本事,用人用物皆盡其用。
藍湛——藍忘機所以夫君喜歡他,都挪不開眼了是嗎?
藍渙——藍曦臣……????
??這都什么跟什么?
??藍曦臣還沒反應過來,又聽藍忘機酸澀又委屈地道。
藍湛——藍忘機方才在書坊時夫君便一直看著他,都無暇顧及我,若是夫君當真喜歡他,我給他讓位便是,總歸夫君的心意在我心里是最要緊的,我怎樣都好,只要夫君能開心……
藍渙——藍曦臣不用讓位……
??不是,讓什么位讓位,看見弟弟委屈腦子就打結兒是個什么毛病,快改改吧!
藍渙——藍曦臣方才在書坊里看著他是因為我在和他說話,說話時若不看他不太禮貌的。
藍湛——藍忘機……可是、可是離開了你都還在看他!
藍渙——藍曦臣我沒想看他,真的,只是湊巧看見了而已。
??藍曦臣被藍忘機緊緊盯著,只差賭咒發(fā)誓證明他沒那心思了,藍忘機將信將疑,好一會兒才放過了他。
藍湛——藍忘機夫君不要看他好不好?夫君避著忘機,卻總是看他,忘機這里好難受。
??手掌被牽著落在平坦胸膛上,隔著衣衫傳出滾燙熱意和鼓噪心律,心頭悸動,藍曦臣卻沒有收回手,眼中清晰倒映著藍忘機微蹙著眉的模樣。
他還記得龍膽小筑里枯瘦病弱的母親囑咐,也記得少年時想護住幼弟不讓他為宗族禁錮的熾熱,他希望藍忘機可以做自己。
??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被這座肅穆莊嚴的牢籠同化了呢?
??結拜一事他確實問過,得到的也確實是應允,可他當真不知道弟弟素來乖巧、便是不愿也只會咽下埋怨嗎?
??他知道的。
??他只是不以為意,他是為宗族考慮,他理所應當地認為弟弟該理解他。
??他在用宗族曾經對他的面目對待他最想護得周全的人。
??藍曦臣忽然覺得冷,無窮無盡的寒意從心底漫出爬向四肢百骸,然后又被掌下胸膛蔓延過來的炙熱逼得無影無蹤。
藍渙——藍曦臣不會避著了,我日后定多看看阿湛,只看阿湛。
??阿湛是他的初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