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又把東西各自打包了一些背在身上，一行人離開了超市，沿著傳單上附帶的地圖重新上路。

他們在傍晚時分順利抵達了目的地，比白小飛一開始估算的時間還要早上半天。

這一路上意外地風平浪靜，既沒有尸兄也沒有跳出來攔路搶劫的幸存者，簡直就像是瘟疫爆發(fā)之前的時候出門郊游一樣，順利的不可思議。

賀啟明進入基地第一眼就瞧見了殷寧，和靜靜站在他身側、披著一身黑金邊領斗篷的人。

“沒想到在這里還能再看見他。”

賀啟明心頭一陣驚喜，抬步朝殷寧那兒走去。

“嗯？他們?nèi)四兀吭趺匆晦D眼就都不見了……算了，也許是去找自己的家人或者認識的人了吧?！?/p>

這邊剛跟曉佳、開胃奶和小胖他們聊完天，好不容易從久別重逢的高興頭里回過神來，白小飛正要給她們介紹一下跟著自己一起來這兒的臨時同伴們，轉過身卻發(fā)現(xiàn)剛剛還在這兒的三個人全都不見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fā)，轉眼又聊得熱火朝天。

“殷大哥！好久不見了！”

賀啟明好不容易從一群忙著領生活物資的人里頭擠出來，見殷寧似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踮起腳尖朝他招了招手。

“……許久不見?！?/p>

許是殷寧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看過來的目光里略有些驚訝。

但很快又恢復了往常的淡漠，想來應該是想到了這里是撤離點，而他如果想要離開這個被尸兄占據(jù)的城市，自然而然的就會往這里來吧。

自打完招呼之后，兩個人都沒再說些什么。氣氛就這樣沉默下去，變得有些尷尬。

賀啟明確實有很多話想和殷寧說。

無論是分開之后遇見的趣事什么的也好，還是因為想體驗下和主角團一同走劇情的感受被迫體驗在樓房廢墟下艱難求生的四天三夜也好。

他這個人就是這個性子，不管是什么事都想跟好朋友一起分享。

像殷寧這樣又救過他的命、又把他從尸王的手里掏出來不止一次，還和他搭伙在末世來臨的初期共同進退、一起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人，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經(jīng)超越了一般好朋友的界限。

在他的心里，殷寧是可以交付后背、無話不談的人，是他在這個世界里唯一可以交出全部信任的人。

說是把他當做了自己的親人也不為過。

但他現(xiàn)在卻無法張口。

他始終只是這個世界里的一個過客，并不屬于這個書中的世界。

殷大哥……在這里明顯是有自己的同伴的。和自己完全不同，殷大哥，是屬于這里的。

而他最終是要找到辦法回去的。

他們終究是要一個留在書里，一個活在現(xiàn)實當中。

因為想到了這些導致心情過于沉重，賀啟明罕見地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殷寧完全不明白為何一向活潑、嘴里總喜歡說個不停的人忽然便開始整個人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一種頹廢的情感。

就像是一只忽然被主人丟棄了的寵物一般，耷拉著耳朵蜷縮在墻角可憐又無助地看著人來人往。

他之所以決意與賀啟明分道揚鑣，本意是不想與此世產(chǎn)生過多交集。

取了東西就離開，干脆利落。

但如今……似乎已經(jīng)事與愿違。

他感到怪異，微蹙著眉——這個意識海之中存在著奇異波動的小孩，好像已經(jīng)在心里下意識地把自己當成了很重要的人。

為何會這樣？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他是出手救了這小孩幾回罷了?？赡怯秩绾危?/p>

如此短暫的相處充其量也不過是只將他們之間的關系從陌生人勉強轉變成了稍微熟悉些、記得名字罷了。

站在他旁邊的書閣閣主不僅完全不想看這場尷尬與烏龍并存的戲劇，甚至秉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將神識范圍又壓縮了些只限于自己身邊。

一直待在安靜非常的書閣，甫一踏入喧鬧市井中吵鬧聲簡直吵得他頭疼。

“……你想說什么？”

沉默片刻，殷寧開口。

他本想等賀啟明先開口說話，但看這股消沉勁……似乎不太可能。

“我……想與你們同行?！?/p>

緊咬著下唇斟酌良久，賀啟明終于抬起頭來回答他的話。

盡管他一直以來神經(jīng)都比較大條，但也感受到了一二——如今殷大哥……不再愿意和自己有任何牽連了。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但回想起殷寧那些厲害但古怪的能力與招數(shù)，賀啟明不得不懷疑殷寧可能已經(jīng)從他的身上看出了什么。

畢竟能看出系統(tǒng)的存在的人也不是沒有。這就是為什么縱使頂著劇情和系統(tǒng)兩重金手指，他卻還選擇謹慎做人小心做事的原因。

但這并不影響……他還是想和殷寧同行。

拋卻那些問題不說，之前一番相處下來他也發(fā)現(xiàn)了，殷寧……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隊友，完美符合他的理想型。

“嗯?！?/p>

殷寧剛要回絕，便聽見身邊友人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感到困惑，并不理解友人為何要答應這個請求，眉頭微蹙側頭看去。

“……？”

“也許有用。”

書閣閣主知道他的疑惑和擔憂。

但有些東西無需明說——他相信友人早已憑借著自己敏銳的神思發(fā)現(xiàn)了它。

相比讓這樣一個不確定性流落在外……安置在身邊更能讓它發(fā)揮出有利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