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湖,怕是不太平了?!标戦e愁喃喃道。
戚填接受了陸閑愁的要求,陸閑愁派了一幫土匪跟隨他們先去往鹽洲島。過了幾日,他們便登上了前往鹽洲島的海船。
夜黑風(fēng)高,快到鹽洲時,船卻停了下來。
蕭問笛問道:“怎么了?”
駕船的人回答:“前面有官船?!?/p>
官船?朝廷的人在這里?戚填走上甲板向前看去,果然看見了一艘大船,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燈光像是這龐然大物猙獰的眼睛。
二人皺眉,陷入思索。
“最近鹽洲不大太平,前一陣子剛出了暴亂,說有人要造反,航道都被封啦?!瘪{船的船夫以為他們還不知道鹽洲的事,“但一直封著也不是個事兒,鹽洲的鹽賺錢啊,航道封著鹽都運(yùn)不出去,所以就又開了。但是每天還是會有多艘官船巡邏?!?/p>
就像是防著什么人逃出去??墒潜﹣y的都是些平民,很早就被鎮(zhèn)壓下去了,還有什么人好防呢?
這句話船夫沒有說出來,畢竟背后非議政事是要被砍頭的?,F(xiàn)在皇帝丟了,老百姓都得夾著尾巴過日子。
船夫便說起鹽洲的風(fēng)土人情來,他駕船來往鹽洲這么多年,對上面的一草一木也是十分熟悉,可以說是半個鹽洲人。蕭問笛一直默默聽著,等到他差不多說完的時候,官船也駛遠(yuǎn)了。海上風(fēng)平浪靜,一路行駛過來也沒有遇見什么海盜,估計(jì)是陸閑愁親自吩咐過。船在黑漆漆的夜幕下乘風(fēng)破浪,海鷗的鳴叫時不時在耳邊響起,這聲音比起在九陰寨寺廟門口的黃鶯的啼唱也毫不遜色,是兩種不同的詩情畫意。
從九陰寨離開的時候,蕭瑟也很吃驚,九陰寨的殼子竟然是座廟。九陰寨所處的園子便在周圍一圈廟的中間。廟里沒有和尚,所以根本沒有人來上香,早就已經(jīng)殘破不堪,除了那幾尊佛像,幾乎沒有完好的東西。
誰能想到,外表如此破敗慘淡的東西,內(nèi)里竟是富麗堂皇。在山色和破廟的掩蓋下,九陰寨這么久一直沒有被人找到。任誰無意闖入了這里,都會以為這是世外桃源吧?就連蕭問笛,臨走時都被這設(shè)計(jì)的精妙嚇住。
子時一刻。
男孩的眸子里亮晶晶的,映著篝火。他邊轉(zhuǎn)動手里的烤魚,邊安撫另一個坐在他旁邊的男孩:“別急,就快好了?!?/p>
男孩比他大一點(diǎn),灰頭土臉的,不停地吞咽口水,像是一幅餓壞了的樣子。
“他們不給你東西吃么?”
陸嫌仇說:“想起來的時候就給我東西吃。”
“啊,這樣啊,我以前和哥哥也經(jīng)常沒有東西吃?!蹦泻阳~往上抬了抬,避免烤焦,“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就會來河里抓魚?!?/p>
“好了,吶,給你?!?/p>
陸嫌仇從對方手里接過烤魚,狼吞虎咽起來。他沒有吃過魚,抓起來就是一通亂啃。
男孩頓時哭笑不得:“哎哎,慢點(diǎn),小心刺!”
陸嫌仇怕刺,于是吃得沒那么快了。
“你叫什么呀?”
“陸嫌仇?!彼O鲁贼~的動作,“謝謝你救了我?!?/p>
他當(dāng)時餓得昏倒了在了山底下,要是沒有眼前這個男孩,說不定已經(jīng)去閻王那里報(bào)道了。
男孩卻自顧自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寫著什么。
“陸、閑、愁?好名字。”
“好名字?”少年驚得手里的魚都快掉了,忙蹲到男孩身邊去。他不識字,但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寫,那絕對不是一個好名字,現(xiàn)在地上的明顯不是他的名字。
但是他說這是一個好名字。陸嫌仇想,他其實(shí)也可以叫這個名字。
“你的字很好看,我不會寫字?!?/p>
“是嗎?我可以教你寫你的名字?!蹦泻@然是個行動派,握起陸閑愁的手就帶著他一筆一劃地寫,“陸、閑、愁?!?/p>
“在?!?/p>
“我叫......”男孩頓了頓,最后道,“我叫阿瑟?!?/p>
說著又帶他寫了一遍“瑟”字。
陸閑愁小聲地重復(fù):“阿瑟。”
盛夏聒噪的蟬鳴蓋住了少年細(xì)如蚊吶的聲音。但他心中燃起的花火,比螢火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