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將夜的靜謐劃出一個大口子,戚不遇按住她的同時,蕭問笛和陸閑愁也注意到了她。
戚不遇抓著她朝兩人這邊過來。
“戚填?你醒了?”蕭問笛壓根沒注意他什么時候出去的。
“啊......剛醒,看你們忙,就從后面繞出去了?!笔蟊I之所以稱之為鼠盜,就是因為鼠盜世家的人偷東西時跟老鼠似的,你不知道他是從哪里進(jìn)來的,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出去的,還十分難抓獲。
因此戚不遇接的單子從無敗績,算是延續(xù)了鼠盜世家的榮光。
說完他將老婆子扔在了地上,又憤怒地看了她一眼:
“竟然敢暗算老子,要不是我尊老愛幼這拳頭就已經(jīng)落在你身上了!”
大娘嚇得立即嗚嗚地趴在地上哭了起來。
“要不是老蕭聰明,我可能命就丟在這兒了?!?/p>
蕭問笛之前想幫老婦做飯時,根據(jù)她奇怪的反應(yīng)當(dāng)下便確定了七八分,用飯后告訴了戚不遇并和他一齊用內(nèi)力將飯全都逼了出來。
估計是沒吐干凈,才導(dǎo)致他多睡了這么一會兒。
不過也好在大娘并沒有小心到硬逼著陸閑愁吃那碗臘肉,否則憑他一個人不會這么輕松地就解決這些難民。
再看陸閑愁,他已經(jīng)走到了老婦跟前,緩緩蹲下,問:“我們之前認(rèn)識?”
老婦哭著搖搖頭。
不是因為仇恨,那么要不就是因為有人指使,要不就是因為某種他們無法反抗的因素。
“所以你們?yōu)槭裁聪霘⑽覀??”戚不遇震驚道。
老婦哆哆嗦嗦地顫著音節(jié)開口,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蜀、蜀地邊界,千里蠻荒......”
不僅如此,這里還人煙罕至,蕭問笛一行人走了這么久,也不過看到過兩三隊商旅途徑此處。幾乎所有形容一個地方偏僻、貧瘠的詞語都可以用在這片土地上。
“我們主要靠著幾十里外的那座山頭活下去,偶爾也會碰到像你們一樣的過路人。這、這樣的日子從我出生的時候就一直在持續(xù),直到有一天,那群人來了......”
他們和他們的處境相似,但他們窮苦得已經(jīng)沒有了希望,他們是是惡魔,他們是——蜀北被趕下來的流民。
離這里最近的官府是蜀地的晉陽郡,但也有好幾百里遠(yuǎn)。官府將他們趕到這里、任這群流民自生自滅的同時,也意味著不會管這個無名小村莊的死活。
或許他們根本不知道,在這樣一個地方,會有一個村莊在風(fēng)沙中生存,有五六戶人家在這里扎根。
“其實我兒子和兒媳婦已經(jīng)在山里幾個月了......他們很可能、很可能已經(jīng)......”
她靠著先前養(yǎng)著的豬狗活過了這幾個月,為了讓食物保存得更久,她把它們都做成了臘肉。
“一個月前,天剛亮的時候,我聞到隔壁老趙家飄來烤肉香,還有咯咯嚼骨頭的聲音,我以為他打獵回來了......我就站在他家門口,我看到、看到了......”
她說得前言不搭后語,卻讓在場的人明白了大致緣由。
“所以你看到了一群流民在啃食你鄰居打來的野味,而你鄰居已經(jīng)被他們殺了?”陸閑愁繼續(xù)說了下去。
老婦渾濁的眼淚流了滿臉,在溝壑縱橫的老臉上織成一張水網(wǎng),她只是“嗚嗚”地叫著拼命地?fù)u著頭。
蕭問笛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你看到他們在吃你的鄰居?”
老婦突然愣住了,她不再搖頭,只是驚恐地看著他們,像是回到了一個月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