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天并沒有選擇眷顧他們,就這樣過了四年,李家人依舊沒有得到任何關(guān)于李小波的消息。
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每天夜里,王玉萍都會夢到自己年幼的兒子,然后從夢中驚醒,醒來便是整夜的哭泣。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終于哭瞎了雙眼,也患上了失心瘋,整日嘴里只念叨著小波的名字。
李小波的父親李東平原本是個老實本分的農(nóng)民工,在建筑工地打工。為了尋找孩子,他丟掉了原來的工作,學會了開車,成了一個出租車司機。這四年里,他帶著妻子和老母親輾轉(zhuǎn)各個城市,四川、貴州、江西、湖南、河北……他把搬家的頻率定為半年一次,每當在尋遍了一座城市,就換一座城市繼續(xù)找。
當兒子外出跑出租的時候,張桂梅便留在家里照顧王玉萍,可能是因為眼睛看不見了,雖然人已經(jīng)瘋了,但王玉萍還算安靜,張桂梅便總是會在把她安置好后,獨自一人到街上去張貼尋人啟事。
有時候被城管驅(qū)趕,或是被撕爛,她都會在事后返回,重新將一張完整的尋人啟事貼在原處。
任何一個可能被遺忘的角落都不能放棄。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2021年6月。
這一天,兒子照例外出工作尋人,張桂梅安頓好兒媳,揣著一沓尋人啟事到街邊去貼。
那天下午,馬路上行人很多,她將一沓紙貼完,還為自己留了最后一張。
她站在十字路口,一邊鞠躬一邊拿著尋人啟事,向過路的人詢問他們有沒有見過自己的孫兒。
人們匆匆而過,有的會停下來看看上面的照片,然后無奈地搖搖頭走掉,更多的則是看也沒看一眼,就直接走了過去。
來往的路人一波接著一波,始終沒有一個人能給出讓人看到希望的答復。
一個中年男人走來,張桂梅像平常一樣一邊作揖,一邊給男人看紙上的照片,嘴里說道:“請問您見過這個孩子嗎?他失蹤半年了。我是這孩子的奶奶?!?/p>
男人看都沒看她,不耐煩地說道:
“走開走開,別擋我的路?!?/p>
一邊說著,一邊不耐煩地揚手推了她一把。
因為力氣有些大,紙張從她的手中滑落,被風吹到了馬路對面。
張桂梅心里一驚,直接追著那張紙而去,就在在她要穿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轎車疾馳而來。
緊急的剎車聲中夾雜著劇烈的撞擊聲,再安靜下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之中,手里緊緊地攥著那張尋人啟事……
一道刺目的白光從腦子里炸開,陳梟被迫睜開眼睛,同時大腦一陣眩暈。
纖長的睫毛動了動,易烊千璽緩緩睜開雙眼,琥珀色的瞳孔泛著清幽的光芒。
“剛才那是什么?”
陳梟揉著太陽穴,一臉痛苦地問道。
“是她生命的終結(jié)?!?/p>
易烊千璽輕啟薄唇,回答他的疑惑。
“所以……剛才看到的那些,就是她身前經(jīng)歷的事。可是她為什么不記得自己已經(jīng)死了這件事呢?”
陳梟抬頭看著面前老人滄桑的臉,太多的疑惑盤繞在腦海中。
“因為執(zhí)念?!?/p>
易烊千璽淡然地說出這四個字,見陳梟依舊疑惑地望著他,繼續(xù)說道:
“有的人,在死去以后,還是會反復做著生前所做的事,因為這件事是他們最大的執(zhí)念,即使死后也無法釋懷,只想著這一件事,甚至連自己已經(jīng)死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