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江遇感覺精神好了不少。
從學(xué)校里出來的時候,才剛過十一點。
他去小區(qū)旁邊的超市狠狠采購了一番,大包小包地拎回了家。
九月的天氣依舊酷熱難當(dāng),江遇回到家的時候,出了一身的汗。
黏糊糊的難受極了。
他把買來的東西塞滿冰箱,正打算去浴室洗個澡時,手機(jī)響了。
是他媽打來的電話。
來臨州半個月了,還是第一次和家里通電話。
江遇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接通了。
媽江遇?
江遇媽。
媽怎么樣了,安頓好了嗎?去了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給家里打個電話?
他媽平時說話的時候嗓門就亮,現(xiàn)在再加上這埋怨的語氣,不僅亮還刺耳。
江遇忙忘了。
媽這不還沒開學(xué)呢,你有什么可忙的,是不是給我在外面瞎混呢?
江遇我沒……
原本他隨口胡說的理由,現(xiàn)在倒成了他媽的發(fā)泄口了,江遇看話音不對,立馬轉(zhuǎn)移話題。
江遇綿綿不在家嗎,怎么沒聽見她說話?
媽送你舅媽家了,我一天天上班忙的要死,哪有時間管她,你那酒鬼老子就更別指望了!
江遇……
雖然有些不贊同,但江遇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媽江遇我可告訴你,別以為去了那邊沒人管了,你就給我在外面瞎混,我花錢供你上學(xué),是為了讓你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出人頭地的,咱家沒什么本事,以后可全指著你……
又來了,永遠(yuǎn)都是這幾句話,聽的他耳朵都起繭子了。
他和他媽多年來的交流方式就是,要么不說話,要么十句話里,有六句都是在訓(xùn)他。
他念小學(xué)的時候,考試得個全班第二,他媽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能努努力考個第一?
中考的時候,他考了582分,他媽聽了興高采烈地就出門跟人炫耀去了,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回來就劈頭蓋臉的罵了他一頓,原因是隔壁家的孩子考了600多分。
如今高中了,他依舊得不到他媽的認(rèn)可。
媽跟你說話呢,聽見了沒有!
夠了!
還有沒有完!
我受夠了!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
許多被壓抑的情緒像決堤了一樣涌上心頭,他想爆發(fā),想怒吼,可話到嘴邊,只有一句淡淡的
江遇我知道了……
這個電話打完,江遇什么心情都沒有了。
他倒在沙發(fā)上,一條手臂蓋住眼睛,靜靜的躺著。
什么也別想,睡一覺吧。
睡醒就忘了。
午后的陽光鉆進(jìn)屋里,照亮了整個屋子。
沙發(fā)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少年寬闊的胸膛有規(guī)律地起伏著。
江遇這一覺睡的很長。
直到夜深人靜時,他才被一陣手機(jī)震動聲吵醒。
江遇喂!
江遇煩躁地接起。
服務(wù)員您好,是江遇,江先生嗎?
江遇嗯。
服務(wù)員是這樣的,您現(xiàn)在方便來一趟xx會所嗎?
服務(wù)員時先生喝多了。
江遇你打錯了,我不認(rèn)識姓時的。
服務(wù)員不應(yīng)該啊……
電話那頭停頓了兩秒,又問了一遍
服務(wù)員你真的不認(rèn)識時非言,時先生嗎?
江遇時非言……
好耳熟的名字,好像在哪兒見過……
對了!
宋宇寧臨走時給他的那張身份證上的人不就叫時非言嗎!
靠,都快把這事忘了。
不過他倆好像不熟吧,怎么電話都打到他這兒了?
江遇那個……
服務(wù)員我看時先生情況不太好,似乎是發(fā)燒了,您盡快過來吧。
江遇……
我這造的什么孽啊。
二十分鐘后,江遇硬著頭皮推開了會所的門。
昏黃的燈光覆蓋在大廳華麗的裝飾上,熠熠生輝。
有一種低調(diào)的奢華。
“您好,歡迎光臨?!?/p>
門口穿著制服的服務(wù)員熱情地走了過來。
江遇我……
服務(wù)員您是江先生吧!
剛蹦出一個字,話音就被人打斷了,江遇抬眸望去,只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生朝他走了過來。
江遇是我。
服務(wù)員沒想到您這么年輕啊。
女生笑了笑,給他拋了個媚眼。
奈何江遇完全不解風(fēng)情。
江遇他人呢?
服務(wù)員啊……
女生愣了一秒,完全沒想到這么年輕的帥哥居然這么死板,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服務(wù)員在里面,我?guī)^去吧。
女生帶著他七拐八繞的,在江遇快要昏頭轉(zhuǎn)向的時候,終于在一個包間門口停了下來。
服務(wù)員人就在里面,我先不打擾了,有需要的話可以叫我。
江遇謝謝。
女孩兒走后,江遇站在門口長呼一口氣,推開了門。
混雜的空氣中彌漫著的煙酒的味道瞬間將他包圍,江遇皺了皺眉,踢開腳邊的啤酒瓶,忍著往里走去。
包間里的光線很暗,江遇瞇著眼瞅了半天,這才看清沙發(fā)角落里坐著一個人。
江遇時先生?
沒人回應(yīng)。
不會是燒糊涂了吧。
江遇走到他身邊,借著微光,這才看清了他的臉。
五官精致,輪廓深邃,長長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嘴角勾著笑,微光打在他臉上,顯得溫暖柔和。
男人身上的酒味很重,但臉上卻沒有一絲紅暈,反而白皙透亮。
江遇沒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
好軟……
江遇靠,我在干什么啊!
他回過神來,心虛地收回了手。
對方似乎睡的很沉,一動也不動。
江遇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
看來燒的挺厲害。
他抓住時非言的胳膊,把人架了起來。
剛才坐著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時非言竟然比他高出了一個頭,加上醉酒的人身體本來就沉重,這樣的重量壓上來,江遇腿都軟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白干的差事。
今天把你扛回去,明天看你好不好意思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