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22年,清康熙皇帝駕崩。
川陜總督年羹堯,和步軍統(tǒng)領隆科多,在皇位繼承人大戰(zhàn)中,為四阿哥胤禛登基,立下汗馬功勞,被雍正視作社稷重臣。
一時權(quán)傾朝野,成為新政權(quán)的核心人物。
而后宮之中,年羹堯的嫡親妹妹年世蘭,圣眷優(yōu)渥、寵冠六宮。
登基之后,雍正案牘勞形、日理萬機,比起親王之時,更是日無暇晷,寵幸后宮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
雍正子嗣單薄,人過不惑之年,如今膝下卻只有三皇子弘時、四皇子弘歷,以及五皇子弘晝。
為綿延子嗣、振興社稷,選秀之事迫在眉睫。
巳時 景仁宮
“娘娘可是身體不適?最近睡得時辰似乎有些太久了,可需要傳太醫(yī)來看看?”身穿淺石英色宮裝的女人,一邊為坐在梳妝臺前的女人梳頭,一邊擔憂道。
“沒什么,雖然睡得久了點,但是精神卻好上了許多,也不似以前那么容易頭疼了?!?/p>
殷秀原本是合歡宗的弟子,結(jié)果在修煉時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誰知神識竟破碎虛空,來到了烏拉那拉宜修的身上。
而這個女人的體內(nèi),除她之外,卻還有兩抹魂識。
一抹是宜修本身的靈魂,另一抹卻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世的宜修。
既然有生的希望,亦正亦邪的殷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一段時間,她也一直在默默吞噬另外兩抹魂識。所以在剪秋看來,她最近異常貪睡。
好在成功融合了宜修的靈魂,不僅讓她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quán),同時還獲得了宜修生平的所有記憶。
她是六宮之首,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但是,她也是謀害純元皇后,暗害皇嗣的罪魁禍首。
而以甄嬛為首的嬪妃,最終將她賢良淑德的臉譜扒開,自此與雍正死生不復見面。即便新帝登基,卻至死都只有皇后之名,而無太后之銜。
不過殷秀既然來了,當然不會讓自己落得如此下場。
剪秋見宜修臉色確實比以往好上了許多,放下心來,“皇上還是心疼娘娘的,擔心娘娘勞累,才讓華妃掌管選秀事宜?!?/p>
殷秀撫了撫自己的鬢角,因為神識在修復身體,連帶著宜修的白發(fā)都幾乎消失不見,肌膚也細膩白嫩了許多。
身為合歡宗的弟子,自然見不慣拖著一副茍延殘喘、半老徐娘的身體過日子。
雖然神識靈力尚淺,眼角依舊余留了幾條不起眼的細紋,卻只覺得風韻猶存,那一股子慵懶而閑適的氣質(zhì),讓人覺得舒服得很。
殷秀眨了眨狹長的眼睛,眼波流轉(zhuǎn),“皇上的心思,誰知道呢?”
比起擔心宜修,又或是寵愛華妃,她更相信這不過是雍正的籌謀。所謂捧殺,即是如此。
剪秋微微一愣,又立刻笑了笑,“是,皇上的心思不是奴婢能參透的?!?/p>
雍正將選秀一事交給了華妃,殷秀也樂得清閑自在。
對于烏拉那拉宜修來說,除非犯下大錯,否則即便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她也是永遠的皇后,何必和其他女人爭個你死我活。
無論如何她都是妻,而后宮里的女人,即便寵冠如華妃,也不過是妾罷了。與她們相爭,平白掉了身份。
“娘娘今日還是和齊妃去御花園?”剪秋為宜修梳妝好后,俯身問道。
“當然,齊妃為人直爽,說話也好聽?!?/p>
聽到宜修的回答,剪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齊妃說話是好聽,她一見到宜修,從頭發(fā)到衣服,從妝容到首飾,恨不得夸出花來。
有時候聽得剪秋都忍不住臉紅,偏偏宜修笑得自若。
剪秋跟了宜修數(shù)十年,這才發(fā)現(xiàn)自家娘娘竟是個愛聽溜須拍馬的人。
齊妃最近日日與皇后同游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六宮每一個角落。連帶著內(nèi)務府對齊妃的態(tài)度,都是升了又升。
齊妃本就育有三皇子,即便不得圣寵,內(nèi)務府也不敢怠慢了她。如今又與皇后親近,更是恨不得什么新鮮花樣都往她那送,僅次于華妃。
齊妃一見到皇后,就開始了她的彩虹屁專場,“娘娘如今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臣妾乍一看娘娘,還以為見到了菩薩!果然,娘娘身為皇后,實乃母儀天下的典范。”
殷秀勾起唇角,狀似不經(jīng)意間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墜。
齊妃一看,果然連忙夸贊道:“哎呀,娘娘這一對耳墜子真是好看!應是新進貢上來的東珠吧。如此圓潤的東珠屬實難求,宮中唯有娘娘才有資格用上!”
殷秀聽夠了吹捧,這才慢悠悠道:“最近弘時怎么樣了?”
“弘時又長高了些,跟著太傅學了不少東西呢!”
若不是殷秀有宜修的所有記憶,聽她這堅定的語氣,說不準真會被騙過去。
弘時有沒有長高另說,但是學習……
這孩子天資愚鈍,雖努力,卻難有成效。
前世宜修在算計齊妃,親自養(yǎng)育弘時后,教導時差點被他氣死。
一問三不知都算是夸獎了。
快到正午,太陽也越發(fā)大了起來。
殷秀和齊妃坐在亭間,石桌上早已擺放好了各色點心和瓜果。
殷秀一邊吃著,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六宮之中數(shù)你是最有福氣的。”
齊妃嘆了口氣,強顏歡笑,“娘娘這是哪里的話……您才是天下最有福氣的女人?!?/p>
“求自己求不到的東西,是最累的。而且若是你心中滿是求不得,又怎能看到自己的福氣在哪里?!?/p>
她與宜修同游這么久,也知道自己對于皇后來說,不過是逗樂子、解悶的人。
但是她沒想到,今日宜修竟然會與她說這些。
“求娘娘指點。”齊妃福了福身。
她冥冥中有一種感覺,今日宜修同她說的話,會改變她的一生。
殷秀依舊是那副慵懶的模樣,似是只是閑聊,“皇上子嗣單薄,你卻孕有一子。只要弘時不出大錯,你的福氣就在后頭。弘時天資不高,你若是想讓他去爭那些爭不到的東西,不僅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
“這……”齊妃聽她大大咧咧將立儲之事說得如此直白,臉唰得一下就白了,“臣妾從未有過這般妄想!”
“你有沒有妄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弘時真不行?!币笮阌檬峙敛林?,“你雖沒有圣寵,但是在后宮的日子難過嗎?”
齊妃細細想著在這宮中的日子,確實,她雖不得寵愛,卻還有弘時。以往雖覺得日子難熬,可最近每天陪皇后同游,還要經(jīng)常費盡心思地吹彩虹屁,倒是一下就忙了起來。
“那弘時……”
“兄友弟恭便是弘時的保障?!币笮阏酒鹕恚耙呀?jīng)到了午膳的時間,齊妃也回宮吧?!?/p>
“恭送娘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