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嚴家本宅里還一片燈火通明。
嚴父坐在一樓大廳會客的沙發(fā)上,嚴家本宅并不在市中心,而是在郊區(qū),承蒙祖上蔭庇,光管家就有十五個。
嚴父的年紀漸大,最近仿佛還有點君王不早朝的意思,嚴浩翔看向嚴父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個新人,看起來唯唯諾諾的,眼睛里倒是一副算計的樣子。
嚴浩翔除了年節(jié)外并不常回本宅,十幾歲搬出去之后回來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嚴父這次回來就在這住一個晚上,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大概人老了就會變得重感情,他也想和兒子聊聊私事,想同別家的父子一般,而不是無時無刻像在開股東大會。
嚴浩翔不用了,你知道我為什么回來。
嚴浩翔也站起身來,他比嚴父高出將近兩個頭,周身威壓比年輕時的嚴父更甚。
嚴浩翔我不會娶什么這家那家的千金小姐,我的伴侶只會是賀峻霖一個人。
嚴父胡鬧!
嚴父的拐杖狠狠地捶在地板上,宅子里頓時落針可聞,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勸說。
嚴父你為了兒女情長忤逆你的父親,還是個男人!有我在我不可能同意!
嚴浩翔我不是來掙得你的同意的,你的意見我也不在乎。
啪
響亮的巴掌聲傳遍客廳,那個唯唯諾諾的女人早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周遭的目光都暗暗的聚在嚴浩翔的身上,同情的,看戲的,貪婪的,甚至還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地厚想上前來,被嚴浩翔撇了一眼,頓時嚇得瑟瑟發(fā)抖。
嚴浩翔挺著被打腫的半邊臉,一步?jīng)]有后退。
嚴浩翔兒女情長?呵。
嚴浩翔環(huán)繞一周,光養(yǎng)在嚴家本宅的孩子男男女女加一起有將近十個,他們的母親有的容顏漸老,有的剛剛步入深淵,嚴浩翔還看見一個剛會爬的奶娃娃,看著嚴浩翔就開心的咯咯笑,口水沾滿了衣襟,管家把小娃娃抱起來飛快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嚴浩翔那像你一樣,一輩子為國家生育作出突出貢獻嗎?
嚴浩翔直視嚴父,不僅沒有半分畏懼,甚至還有一些憐憫。
嚴父你!
這次的巴掌沒有落下來,嚴浩翔抬手擋住了嚴父的手腕。
嚴父看著面前的兒子,他當了幾十年的上位者,一時被當眾忤逆,頓覺氣息翻涌,失了風度。
嚴父你就不怕我不把嚴家傳給你嗎?我可不只你一個兒子?
嚴父略帶顫抖的話,砸的看似平靜的水面掀起了巨大的漣漪。
嚴浩翔看向那群孩子里最大的幾個,到底還是小孩子,沉不住氣,連身體都擺正了。
嚴浩翔你覺得時至今日,我還會在乎嗎?還是說別的股東會放棄我這個每年為嚴氏創(chuàng)造巨大價值的副總而選擇那幫提不起氣的垃圾嗎?
嚴浩翔把話挑明,嚴父身形一晃,他連最后的籌碼都沒有了。
很久很久,在嚴浩翔要離開的前一秒,嚴父轉(zhuǎn)過身長嘆了一口氣。
嚴父不論什么時候,你都是我唯一的正室所出的嫡子。
嚴浩翔輕嘲的笑了一聲,嫡子?大清早亡了。
嚴浩翔我母親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了,這種話我和她都不愛聽。
嚴父看著嚴浩翔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突然感念他是真的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會纏著自己撒嬌去買樂高的小孩子了,只是自己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人到暮年,感念青春歲月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最重要已經(jīng)被自己越推越遠了。他又想起記憶里被封存許久的容顏,人總是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