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魚玄機《贈鄰女》
自藤蘿一絕而去后,照笙總一副悶悶不樂的狀態(tài)。不是呆在書房就是整天透窗盯著外邊兒紫藤看,常常是喚了半晌都未能聽到。
灼君她急呀,眼見外頭已到翌年春暖花開之季,照笙仍待在閣中,(她)估摸著長久了(照笙)定會憋出病來。
某天清晨,灼君忍不住闖入書房,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容易才找著人。
角落里,照笙正認真地捧書閱讀什么,頭也不抬一下。灼君惱問:“姑娘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是想悶出病來么?走,出去溜達!”說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要往外拽,竟如紙人一般輕松。照笙見拗不過,只得卸書作罷。
出了茶館,越過胡同來到街上,聞得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道路上的喇叭聲持續(xù)不斷,細聽還能聽到邊上兒人群的腳步聲,怎么也不見了往日那傳統(tǒng)又迂腐般的熱鬧了。
“姑娘打算去那兒轉(zhuǎn)轉(zhuǎn)?”
灼君清朗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想,記憶混亂中,一個地名無故地出現(xiàn)在腦海中:“‘故鄉(xiāng)’吧?!边@“故鄉(xiāng)”指上海的一座無名村子,住那兒的人都這么稱呼。許是自己曾有住過一段時間的原因,凡有任何心事都想去那邊散散心。正好離胡同不遠,確是有些方便。
車夫?qū)⒍怂偷侥康牡厍?,收了錢便火速離開了,看樣子挺嫌棄這兒的。
這里可以說是當時整個上海最好的鄉(xiāng)村了。大路較平整,空氣很清新,隱于幾座山巒之后,因而幾乎無噪音污染。夏賞星空聞知了聲,冬放炮竹食年夜飯,別有一番趣味。
這時候,朝陽也露出了一抹亮麗的金線。
向前走,右拐,很快到了村莊入口。路邊,路過的風兒邊撫摸花草,將一些深草撥向一面,露出隱藏在內(nèi)的寶物。照笙被深深吸引,俯身輕輕觸摸,感嘆道:“路邊的三色董開了。”
“這花有啥滋特別地?”灼君一頭霧水,伸手就想摘下一朵瞧瞧?!拔?!莫要摘!”一聲軟糯糯的嬌喝嚇得她立即縮回手。誰呀?欲轉(zhuǎn)身與之理論,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人呢,莫不是幻聽了?
“我在這兒!”尋聲低頭一瞧,只有個扎倆小啾啾的可愛小姑娘,有肉肉的臉蛋,還有一雙水汪汪的明亮大眼睛。
她正氣咋咋地叉腰瞪眼,威風倒沒豎起來,以“萌”做武器的效果也不錯。灼君表面平淡得很,內(nèi)心腹語卻是:好可愛!心都要被萌化了!這時候,氣也“刷”地一下消了。
“很抱歉,自家小妹不懂事,沒嚇著二位吧?”與之不同的嬌柔女聲隨后響起,照笙一同抬眼望去。
是個年輕姑娘,一頭打理得不錯的卷發(fā)披在肩上,清秀的瓜子臉上還化了層淡而精致的妝,一件素白連衣裙將她原本就白晳的皮膚襯托得更加白嫩,美腿上穿的那雙白色高跟鞋是真的晃眼,目光瞥回對方臉上,也令自己刺眼得很,很快錯開了視線。
這般穿著打扮,怎么看都不像個普通農(nóng)家女。
姑娘一邊俯身道歉,一邊撫摸著小女孩的頭,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照笙。
“媛……甘葉小姐,好久不見?!?/p>
這聲音……季甘葉腦中嗡嗡作響,如同雷轟電掣一般。她呆住了,目光也同時緩緩移向聲音的那頭,兩人對視。陰深眸光轉(zhuǎn)瞬即逝,她笑了笑:“原來是照笙姑娘吶?!睔夥沼行剀?,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那呆呆萌萌的小姑娘歪著困惑的小腦袋,在兩人間來回看,又白嫩又肉肉的小手點于唇上,奶聲奶氣道:“介是姐姐喜歡的人嘛?”
某人似乎有些迷離恍惚。甘葉聞言蹲下,細長白晳的手指“啪”地一聲彈在某個小八卦的頭上,輕聲警告:“阿玉別亂問,聽話。”
小姑娘皺著眉頭,發(fā)出生氣的“an~”聲,雙手迅速把小腦袋護住,就扭頭不理她了。甘葉無奈起身,側(cè)目對二人道了句:“既然回來了,就先待幾天再離開吧。”悅耳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情緒。
說完起身,拉起阿玉的小手在前面帶路。小姑娘許是對照笙感到好奇,途中時不時地會回頭偷瞄一眼,遭到姐姐用手彈了下腦袋,氣乎乎地用雙手護住后又回頭偷看,結(jié)果又遭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