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世界的小正月也是一樣的過法。

少一個玖爾并不會對世界造成什么影響，頂多也就是山靈并沒有那么早“退休”，也沒有蚊蟲過來破壞氣氛，熾熱的火光伴著人們的希冀燃燒了一夜，伴著黎明與朝陽一同迎接新日的來臨。

小正月后第一天，玖爾沒來，三大組織各司其職。

偵探社處理了大小委托共七件，書面文件四百八十五份；特務科加班加到次日凌晨四點，坂口帶隊出外勤；Mafia經歷了三場洽談，四十九場摩擦，數輪匯報。

小正月后第二天，玖爾沒來，橫濱內的一切都在正常進行。

孩子們上學放學，社會人上班下班，無業(yè)游民在川流不息的道路旁走走停停，外來的旅客拿著地圖對著站臺研究著下一站該去哪里，某人試圖銷毀熬大夜且未按時用餐的證據，經歷五小時奮斗后宣告失敗。

小正月后第三天，玖爾沒來，萬象將新。

枯木盼新綠，融雪生早櫻，寒風歸故里，暖月系人情。流云舒卷，窗幾塵凈，飛鳥在陽光下振翅而起，游魚在池水中甩尾成矩。

然而，直到早櫻初綻，本以為該來的人都沒有來，甚至連消息都沒傳回來過，像是忘了這里還有一群交情匪淺的人們。

“我要出差！”

光線明亮的辦公室內，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青年在文件堆積的辦公桌后發(fā)出一聲長鳴，而在他的身側，橘發(fā)藍眸的干部先生翻了個白眼。

“你偷偷下廚了？”

“你才偷偷下廚了！”

“那你一個首領出什么差！”

“知道我是首領就準備下去，把森先生綁回來干活可不容易。”

太宰懨懨地把手中的筆一丟，順便把自己從桌上拖起來，單手撐腮半歪著頭道，“該說不說，還真不愧是森先生，大半個月前他人就已經不在孤兒院了，還故意掩蓋了行蹤，讓人想找都還要費點力氣。”

……所以這意思是你早就想跑路了是嗎??？

無視中也越發(fā)不善的目光，太宰自顧自道：“我想想，他現在應該在……”

“啊啾！”

從年齡上來說完全是中年大叔的某人正癱在躺椅上曬太陽，帶著手套的手中還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愛麗絲醬，你說是不是太宰君又惦記上我了?！?/p>

森慢條斯理地吹了吹紅茶上氤氳出來的霧氣，“唉，都是個成熟的首領了，怎么能動不動就想著把爛攤子交給前輩收拾呢。”

“明知故問是什么新的愛好嗎？”

金發(fā)碧眼的女性單手叉腰，看著是上大學的年紀，一身酒紅荷葉邊的過膝長裙，氣鼓鼓地盯著森，“說什么帶我去旅游，結果只是給自己一個到處亂跑的借口，每次都是我還沒玩夠就要換地方，就這樣跑了大半個月了??！”

“哎呀呀，好啦好啦，是我的錯，別生氣——你也知道的，要是被太宰君抓到，我可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歇息了，當然是能躲多久躲多久嘛。”

“所以你是覺得自己沒錯是吧?。俊?/p>

愛麗絲兩腮鼓起，直接將提著的書袋往森旁邊一丟，“而且這些沒用的書買了不懂得寄出去嗎？一直帶著跑算怎么回事！”

“怎么會！這不是擔心寄件的途中出什么事——”

森將茶杯放下陪笑告饒，愛麗絲則是哼了一聲，轉頭往依大正時期建筑風格而建的小屋走去，碰地一聲給森關在了院子里頭。

院墻之外的林地，已經冒出新綠的枝干橫斜交疊，等到長庚星于暮色中顯現，葉面上有星星點點的光伴著夜風起躍。

“森先生，還請不要讓我們?yōu)殡y。”

終于通過收縮包圍圈把這位前首領大人從林海中撈出來的中也面公事公辦，心里卻已經把太宰翻來覆去罵了個底朝天，甚至決定等事情結束就去吃全魚宴——青花魚的魚！

“比我預料中的要快上一點?！?/p>

森一身白大褂，拎著行李箱，面色鎮(zhèn)定得仿佛這只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會面，甚至還能笑著打趣幾句，“太宰君對我這個老人家還真是放心啊，竟然這么重要的代理交給我這個退休四年的老人家做——中也君，你說我給他留點‘小驚喜’怎么樣？”

“我只負責執(zhí)行命令?！?/p>

森聳肩，自然地換了話題：“愿賭服輸，我跟中也君你回去就是了，我就知道這種事只會有一次和無數次——做好今晚一起加班的準備了嗎？”

森笑呵呵的樣子莫名讓中也有了不祥的預感，并在返回大樓看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時應驗了。

“竟然說‘反正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所以就不準備銀之手諭了’，中也君，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森一邊處理文件一邊對著一旁的中也感嘆太宰的“無情無義”，能夠押后處理的全被按輕重緩急有序疊在了一邊，只有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經過他的手丟到了處理完畢的那邊。

“雖說我們Mafia本質上和那些根正苗紅的企業(yè)還是有些不同，但看了這么多，一個必須要首領過目的文件都沒有，明顯是蓄謀已久——玖爾君沒來就去找玖爾君，玖爾君來了就趁機放假?！?/p>

“當首領這么多年，竟還有這么孩子氣的時候，上次我就知道他是在假公濟私……”

森裝模作樣地嘆氣，搖頭，間或還不忘讓中也幫忙傳達指令。

知道自己前腳出發(fā)太宰后腳就安排好了一應事務溜走的中也面無表情地站在辦公桌左側，當事情全部解決后的暫休時間，終于問出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話：“如果出現突發(fā)情況呢？”

“那就只好我解決了啊?！?/p>

森轉了下手中的鋼筆，語氣輕松得仿佛這只是無關緊要的閑話。

在退下首領之位后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當自己的孤兒院院長，森怎么可能沒點底牌——雖然明面上是卸下了這個位置，但誰知道背地里還保留了幾分聯系。

“要不要猜猜看，太宰君這次能不能帶著玖爾君回來？”

“不能?！?/p>

聽到中也干脆利落的回答，森饒有興致地歪了下頭：“為什么？”

“走不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