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終于在傍晚時分停了,教學樓后的黃泥地還濕漉漉的,地平線被遠處的晚霞染上一層柔和的橘紅。支教生活進入尾聲的倒數(shù)第二天,孩子們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么,眼神格外黏人,每次下課都圍在老師們身邊不愿散開。
“老師,你們下次還會回來嗎?”
“哥哥,可以給我寫封信嗎?我想掛在床頭每天看?!?/p>
“你們回去后,會不會很快就忘了我們啊?”
那些句子像雨后濕潤的風,一點點滲進人心里。嚴浩翔蹲在操場邊緣,和幾個孩子玩“畫影子”的游戲,聽到那句“你會忘記我們嗎?”時,他愣了一下,指尖劃出的線條頓了頓。
“怎么會呢?!彼吐曊f,指尖一點點描著孩子腳邊的影子,“我們把你們都畫進心里了,不容易掉色?!?/p>
孩子瞪大眼睛,“心里也能畫畫?”
“當然?!彼α诵Γ劢俏?,“你們教會了我很多事情,這樣的禮物,我舍不得丟?!?/p>
身后是宋亞軒小聲哄哭泣孩子的聲音,那是那個總喜歡唱歌的小男孩,因為知道哥哥們要走了,午休時偷哭了一會兒。張真源抱著他坐在角落,一邊拍背一邊小聲唱歌,那首他們曾一起教過的《小星星》,節(jié)奏慢悠悠,像在悄悄縫補著分別前的裂縫。
遠處教學樓二樓,馬嘉祺正抱著一摞教案下樓,衣角沾著粉筆灰。他這幾天主動承擔起與村委協(xié)調(diào)教材運送的任務,明里是多做一點事,實則是想盡可能延后與孩子們的告別。張真源私下說他晚上經(jīng)常盯著教學樓后的那面黑板出神,像是想把上面斑駁的字跡刻進腦子里。
“你們說,”馬嘉祺突然問劉耀文,“咱們走了之后,他們會不會還唱那首團體曲?”
劉耀文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后笑了,“會的,那天小佳不是說了嗎,她會在每個班的課間放給同學們聽,說是‘團團哥哥的魔法歌’。”
他們把自己的影子一點點撒進了這個偏遠小村莊,不需要誰記得清晰的臉,哪怕只是孩子日記里的一句“今天哥哥又夸我唱得好”,都已經(jīng)是最好的回應。
夜幕漸漸降臨,天邊最后一抹晚霞消退。廚房燈光亮起,宋亞軒和賀峻霖系著圍裙,一邊煮著掛面一邊在比誰切的菜更整齊。嚴浩翔站在門口看了眼,笑著遞過去剛洗好的青菜。
“浩翔你手還疼嗎?”賀峻霖敏銳地注意到他換筷子時不經(jīng)意的皺眉。
“沒事了,”嚴浩翔下意識把手縮回去,“就是有點發(fā)僵?!?/p>
宋亞軒沒說話,轉(zhuǎn)身從藥箱里拿了瓶藥膏,硬塞給他:“晚上我?guī)湍惴??!?/p>
屋子里飄滿了蔥香,劉耀文從外面扛著幾桶礦泉水進來,擦著汗說:“孩子們晚自習結(jié)束要來我們這邊聽故事,誰值班?”
馬嘉祺拿著筆記本抬頭:“我、真源和丁程鑫,咱仨今晚接?!?/p>
“你們別太晚睡,明天還得收拾行李。”宋亞軒囑咐著,語氣像極了一個大哥。
燈光下,廚房的油煙是暖的,話語是軟的,彼此靠得那么近,好像連呼吸都是同一個節(jié)奏。這就是他們的“日?!保椒?,卻因為彼此的在場而發(fā)亮。
吃完飯后,嚴浩翔獨自去洗碗,動作一貫嫻熟,但左手偶爾發(fā)僵使他洗得有些慢。張真源見狀也沒說話,只是安靜地遞過干凈的抹布,然后站在一旁陪著他一起擦盤子。
“你不說,我們都知道。”他輕聲說,“其實你也在慢慢變好?!?/p>
嚴浩翔動作一頓,指尖微微泛紅,卻沒有再拒絕。
屋外是夜風和蛙聲,屋內(nèi)是水聲和呼吸交織的靜謐。他們像一群靠在一起的星星,誰都沒有說過“你照亮了我”,但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道光。
那晚,天格外安靜。
第二更?。。?!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