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自命不凡,又始終無法擺脫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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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路48號,第二單元樓——
文茜仰頭看著單元樓里第五層502室的燈光徹底熄滅后,身姿輕捷地翻身攀上齊娜臥室的窗沿,勾了勾手指將那裝滿珍貴物品的小盒子拿了出來。
她沉著眸子翻找出那張溫馨和諧的集體照,打了個響指將上面的笑顏燃燒殆盡,指尖緩緩蹂躪著燒灼的灰滓,如同碾死一只撲火的飛蛾。
文茜-齊娜啊,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回眸看著月色下安穩(wěn)入睡的女孩,緩緩打了個哈欠將盒子輕輕放回桌角。
文茜-晚安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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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將疲乏的身子浸沒在溫熱的水中,背對著淋浴任由水珠順著脊背滾落,沒入尾骨綻開微小的琉璃花。氤氳的霧氣掩住唇角的弧度也模糊了面容,讓人看不清此刻她的任何表情。
曼多拉文茜,我交給你的任務迫在眉睫,你倒是愜意的很?
浴室里那面正對著她的鏡子泛起漣漪,如同水波一般的魔法波動漸漸擴散至整個空間。
文茜-有些事你越是著急越是自亂陣腳,再說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他們?nèi)ハ删车臅r間了么。
她不緊不慢地撩起逐漸變得滾燙的水澆在纖細的頸側(cè),無助的水珠急聚在鎖骨處后滿溢出來,攪亂死寂的水面。
曼多拉下周?呵,我可等不到下周!文茜,如果你不想被直接戳穿身份的話,最好還是乖乖聽話。
她有些困倦地點了點頭,對曼多拉敷衍地應付道:
文茜-行行行,我乖乖聽你的話。但作為回報你也得全力配合我,畢竟我只是一個弱小的人類而已呢~
曼多拉嫌惡的表情在被水汽模糊的鏡面中并不明顯,而文茜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茶里茶氣做派讓她有些莫名惡寒。
曼多拉哼,你最好如此,就知道像你們這樣愚蠢的人類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來。
文茜-對啊,不過女王大人,事成之后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文茜愜意地趴在白瓷浴缸的壁沿上,慢慢呼吸著水中蒸融的殺毒氯氣味道,花貍一般地瞇起雙眼看著曼多拉的投影緩緩走向她。
曼多拉呵,貪婪的人類。說吧,你還想要什么?
冰冷的玉如意挑起她的下頜,攝人心魄的紫眸對上野心昭昭的黑瞳,眼神之間無聲的較量在狹小的空間里逼出反派們好斗的火花。
文茜-嗯——這個你得讓我再想想,等我想好了,親口告訴你。
曼多拉哦?我怎么沒看出來,什么時候蠢笨低賤的人類也會對仙子耍小聰明了?你不會是想讓那個王默徹底消失吧?
文茜低聲笑了笑,輕輕撥開她的如意扯過一旁的浴袍松垮套在身上應和道:
文茜-是呢,我腦子又笨,心眼又淺的,總怕被人欺負呢~
她伸手撩開在脖頸處濡濕的黑發(fā),隨手甩了甩指尖的水漬,轉(zhuǎn)動有些僵硬的頸椎伸了個懶腰。
文茜-所以啊,我只學會一樣東西——
她抬手用掌心狠狠在模糊的鏡面上擦出一道潦草的痕跡,直面看著仙境那頭曼多拉的本體,盯著鏡中自己的臉與她重疊在一起,歪頭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文茜-那就是讓不聽話的人,永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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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曼多拉猖狂大笑著走人后,文茜長長出了口氣將自己重新浸入水中,閉上雙眼回想著前世的碎片。
最近她一閉上眼,父親扭曲凄慘的死狀便會浮現(xiàn)在眼前——搞笑的是他臨死的時候還抱著一袋子厚厚的現(xiàn)金,真是現(xiàn)世葛朗臺。
雖然從18樓摔下來,她已經(jīng)看不清了他的臉和呼吸停止前最后的表情。但那袋子錢卻被他牢牢地護在懷中,恨不得將其融進骨血里——可笑他從未那樣擁抱過他的女兒。
最后任何人也沒能將那個袋子搶出來,他的五臟六腑都摔碎了,如果再破壞遺體總是不好的。
最后她看著人們將他推進火葬場,然后他便安靜地躺在一個小盒子里——連同他的錢。
但當人們逐漸散去時她忽然抱著他的墓碑嚎啕大哭,那些曾經(jīng)的爭吵與忽視在那一刻統(tǒng)統(tǒng)化為無盡的悔恨和怨憤——
她想起他偷看自己的日記,被自己發(fā)現(xiàn)后就悄悄往自己的筆袋里塞錢想以此安慰;他也會在她過生日的時候買很多價格高昂的禮物,只是每一件都無法把逐漸空洞的心臟重新填滿。
在他看來,母親每日出去斗牌是嫌他窮,自己成績不好是因為沒花錢上更好的補習班,或許出身貧苦的人總覺得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解決。
可無論如何,這個男人畢竟以父親沉默的方式至少給予了她衣食溫飽,而在他離開后她只剩下余生的愧怍。
“嘩啦——”
她邁出浴缸,拉過一旁的毛巾裹在頭上換了一身清爽的棉質(zhì)睡衣,踏拉著小熊拖鞋走過客廳。
而那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則跟他潦倒的酒瓶一起睡在沙發(fā)的角落里。摔落在地上的手機仍舊“嗡嗡”作響不停閃爍著一些商業(yè)信息,還有13個公司企業(yè)的未接來電。
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拉過一條毯子隨手蓋在他龐大的身軀上走回屋內(nèi),冷著眼輕輕踩過大理石地板上散落的殷紅鈔票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那就慢慢來吧......
她文茜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