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啊。我說，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孔融的那個梨，有些東西是不能讓的?！?/p>

王若弗接著說，“后來嬤嬤教你們姐妹三個《女則》和《女訓》，你不愿意去，說書里都是騙人的，世上的人能說出來的多，能做到的人，鳳毛麟角?！?/p>

清梨笑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娘，仁義禮智信，這都是一等一的大道理，可是誰真的做到了，能做到一兩樣已經(jīng)了不得了。爹自小受圣人教誨，中了進士，熟讀法典，還不是知法犯法，對你是寵妾滅妻，對林噙霜，是草菅人命，對幾個子女，是偏聽偏信，還偏心?！?/p>

“就你奸猾，早早就把這些看透了，你說得對，都是騙人的，否則這世上還能有這么多的苦。官家既然點了名讓你考科舉，不管你中不中，都要好好為官家辦事。女婿雖然是個好人，但是人活一世，終究還是要靠自己，靠別人，總有靠不住的那天?！?/p>

“我明白，娘?！?/p>

“當今的官家有凌云壯志，雖不知能不能成，但他有這個心，已經(jīng)算是十分難得了。”

“娘，你都覺得官家讓女子考科舉是件好事啊？”

“是好事，官家想讓女子也有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必在依附男子，只是難?！?/p>

母女二人又親親熱熱地說了些話，清梨對王若弗刮目相看。

說實話，以前，清梨從來沒有看出王若弗有這樣的資質(zhì)，她總以為王若弗只是一個封建傳統(tǒng)婦女，受到社會環(huán)境和教育程度的局限，并不具有超脫的眼光。

現(xiàn)在忽然覺得是自己狹隘了，人的本性，就是追逐自由，追逐公平，追逐正義的，王若弗離開了盛家，自己為自己解開了桎梏，這些基本的道理又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知識，她自然能想通。

清梨想，既然王若弗能想通，那世上大多數(shù)人應(yīng)該都能想通，而反抗的人，一種是作為既得利益者不愿意放棄自己到手的利益，另一種是這種改變不符合自己短期的利益，至于長期的利益，可是是看不到，可是是覺得無所謂。

很快，會試放榜了，清梨中了，不僅中了，還是第一甲第一名。

這可是清梨實打?qū)嵶约嚎嫉?，不含任何水分，本屆科舉因為有女子參加，閱卷比往年更加嚴謹，所有考卷都是謄抄加糊名，考官們生怕取上了女子，特意把脂粉氣重的給刷下去了。

等到考官將前十名的考卷呈給墨淵的時候，還是糊名的，幾人就對著匿名的卷子評判高低，最后清梨的卷子被所有人公認為第一名，之后又確定了所有的名次，所有的卷子才開封，眾人這才知道，第一甲第一名是清梨。

墨淵撫摸著清梨的卷子輕笑，這下子這些老家伙怕是要氣壞了，他們本以為墨淵會作弊讓故意讓女子中了，誰知道就有女子真的有這個實力。

“前些日子周卿遞了折子，盛如蘭已經(jīng)改了名字，她現(xiàn)在隨母姓王，又去了排行，現(xiàn)叫王如，將她的新名字，題到金榜上吧?！?/p>

眾位考官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得應(yīng)了是。

“還有位女子在三榜，眾卿，一應(yīng)規(guī)矩就按照往年的來吧，不必區(qū)分男女。”墨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