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嚴三興的時候,我十五歲,他二十歲,正是意氣風發(fā)的年紀。那時,他的父親是長沙城最大的藥商,家財萬貫,長沙的人便稱嚴三興一聲嚴二爺,而我則是一個獨居在別墅中養(yǎng)病的嬌弱小姐。但,天有不測風云,一年后,嚴三興的父親因為拒絕與長沙布防官左謙之合作而遭毒手,一夕之間,嚴家家破人亡。嚴三興也被左謙之帶走,成為了他試藥的藥人。我也在長沙變天的時候被接回了北平,接回了那個萬金打造的雀籠里。不曾想這一別,就是四年。
再見他的時候,他二十五歲。我因為一些事情與大哥吵翻了,偷偷和我名義上的未婚夫逃到了長沙。長沙景美,鋪子也多,我一個人逛到了深夜,卻不曾想在一條黑漆漆的巷子里見到了他。他穿著一身粗布衣衫隱匿在黑夜里,準備伺機而動。一雙滲人的黑眸死死盯著我,他啞著聲音對我說:“好久不見,我的小姐?!彼浀梦?,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幸事一件??伞瓉頃r聽人所說他不記得他的平生,他的親人,還有,他和左謙之之間萬丈的仇怨。左謙之在他身上試藥成功后,就將他收為己用,日夜搓磨。他卻因為失憶,認賊作父,并且為左謙之作盡惡事,手上沾滿了本不該屬于他的鮮血。
他在黑夜里歡愉,用紅衣女子的鮮血作為盛宴,將她們驚恐的神色作為表演。他將我拽到他的身邊,那雙長而細的胳膊緊緊摟著我的腰,生怕我離開似。不多時,巷子里緩緩地來了一個女人,緋紅的旗袍襯得黑夜愈發(fā)詭異。他帶著我飛身到那個女人面前,還沒等她叫出聲,嚴三興的匕首已經(jīng)刺入了她的血肉里。嗤地一聲,那個女人就像是枯萎了的花,僵硬地倒在地上。他伸手扭過我的臉強迫我看著他飲鮮血食人心脾。濃重的血腥味讓我的血液變得沸騰,他那被血液染濕的頭發(fā)搭在我的鎖骨上,卻有些黏膩惡心。
“殘忍么?惡心么?你也覺得我是怪物是不是?”沾著血液的唇游走在我的臉頰上。我推開他的臉,掐了一個不媚不嬌的聲音,“殘忍,但吃人……”那支沾滿了血的匕首貼上了我的后腰,刀刃上的溫熱隔著旗袍傳到了我的肌膚上?!笔Y小姐的腰比當年更細了呢,我勸小姐最好不要亂動,不然阿興也不知道會做出些什么事?!?。最好做出點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我心想。” 二爺.……我該走了……不然...我未婚夫該擔心了.……”我磕磕絆絆地說完一句話,借夜色掩去我長發(fā)下瘋狂的神色。
他將腦袋擱在我的腦袋上,濕熱的呼吸打在我的發(fā)上,“那就...別回去了,這么多年不見了陪陪阿興?!甭暼鐚氂駶L礫,沙啞勾人。我咬了咬唇,又在眼眶中聚起淚珠,抬頭讓他看見我的模樣?!毙〗?……今晚就別回去了?!彼驒M將我抱起,我驚呼一聲將頭埋進他的懷里,一個充滿血腥味的懷抱。
[真是個瘋狂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