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急急忙忙的上了馬車，來到了老縣令府前，門口處繞著白綾，三叔父上前詢問，卻被告知老縣令帶著子孫，昨日已殉城了，三叔父心下一驚，領頭進了府中。

進了府，三叔父受不了打擊，又是暈了過去，程少商，程少清與樓垚并排坐在臺階上，程少清坐在中央，望著遠處飄起的濃煙，驊縣破敗不堪，毫無一絲生機。

只聽身后的門被打開，三叔母走出來，手里端著一盤糕點，幾人也是迅速圍了上去，便是一臉愁容，忙問詢道。

程少清“三叔母，三叔父怎么樣了.”

三叔母嘆口氣，三叔父便還是自責，確實是來晚了，程少清的眼眸暗淡下去，這是她第一次離戰(zhàn)場這般近，當聽到老縣令帶領子孫殉城之時，她便是忍不了敬佩之情，為一座城，守一生。

“程夫人，女公子，我打聽了，縣老太令的孫女程小妹，現(xiàn)在醫(yī)館就醫(yī)，被賊匪踹中了胸口，怕?lián)尾涣颂昧?”

程少清“阿姊，我們快去瞧瞧吧.”

一聽此句，程少清心里便是從痛楚中拉起一絲希望，今日她在驊縣，便是同驊縣的人在一條線上的，能找到程小妹便是心下欣喜，程少商點點頭，同程少清挽過手朝那方走去，瞧見此情形，樓垚忙在身后追趕道。

樓垚“少清，你等等我，你也還有傷呢.”

幾人慌忙趕到醫(yī)館，程小妹虛弱的躺著，正在療傷，嘴里喃喃喚著父兄的名字，程少清緊緊皺著眉頭，她也有阿父她也有阿兄，并且她的阿父阿兄也會隨時被招上戰(zhàn)場，瞧著程小妹蒼白的模樣，心里更是一陣翻涌，直心疼程小妹。

只見程小妹咳了幾聲，咳出口血來，醫(yī)士忙拿過手帕幫她擦著，程少清撇過頭去不忍再看，樓垚瞧見便也是擰緊了眉，他一男子瞧著便是覺得過不去的。

“你們上戰(zhàn)場，不要丟下囡囡，不要.”

程小妹輕聲出這話，伸手還試圖去抓住些什么，卻最終放下了手，程少清不禁一愣，似回到了她與阿姊被阿父阿母小時被丟在府上的那段日子。

她是隨從阿父阿母幾年后才被送回來的，她被送上馬車，哭喊了幾里路，求著阿母別丟下她，阿母不理她，她以為是自己錯了，直到現(xiàn)在便是，葛氏對她并不好，還好阿姊算得上喜愛她，她卻被那幾個調皮小孩說成被收養(yǎng)的小孩，沒爸媽的小孩，小時她才是頑皮的那一個，每一次都會被葛氏責罰打罵，程少商會護著她，去反抗那幾個小孩，卻也只是招來那幾個小孩的孤立，甚至，會毀掉一切他們覺著稀奇好玩卻出現(xiàn)在二人手上的東西。

卻只是一瞬間的愣神，程少清對程小妹的心疼便多了幾分，蹲在她身旁，拉過她的手，冷的緊，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暖，程少商也是蹲下?lián)嶂躺偾宓募珙^。

此時程小妹漸漸睜開眼，望著面前的程少清同程少商，輕問了句，二人是新來的醫(yī)士姐姐嗎，瞧著真漂亮，程少清沖她揚起個笑，撫撫她的臉，搖頭道。

程少清“新來的縣丞大人是我三叔父，這位姐姐是我阿姊，我同她是來探望你的.”

程少商“是，我們便也是代父兄來看望你的，他們都好擔心你.”

程小妹望著二人，聽見那句替父兄來看望她時，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的表情，她知道父兄們都已殉城了，一旁的醫(yī)士嘆了口氣，說不必再瞞了，賊匪早已在破城之時，將老縣令獻城的消息昭告天下。

樓垚惡狠狠的握緊了雙拳，只覺得氣憤，暗罵了句一群畜生，程少清轉過身子瞧他，喚他聲音小著些，別讓小妹聽著了，樓垚慌了慌神，忙點點頭。

程少清“囡囡乖，你父兄一定在你瞧不見的地方，暗暗保護著呢，你可別怪他們啊.”

程小妹“囡囡不怪，他們都是為了救全城百姓，才會死的，所有人都叫他們大英雄，可囡囡不想要大英雄，只想再同他們說說話.”

程少清“囡囡，以后你可以任何時候都可以與我說話，阿姊聽囡囡說.”

程少商“乖囡囡，阿姊也聽你說.”

程小妹點點頭，手下握著程少清的手，卻是暖和些了，只憶起從前生病的時候，大父會抱著她，阿父與阿兄也會哄她，給她糖吃，可這次他們卻不在了，程少清生生憋住眼淚，擦擦程小妹的臉，輕聲說道。

程少清“囡囡乖，等你好了，阿姊也帶你去吃糖，不疼不疼了昂.”

程少清“百姓都想念他們，他們是大英雄，百姓是不會忘記他們的.”

樓垚愣愣的瞧著程少清的模樣，眼里是溢出來的心疼，此趟他才認識到，程少清不是活潑的女娘，她喜偏靜，她是個溫柔的女娘，不論怎么，她是他樓垚心上的女娘，從燈會那日便穩(wěn)穩(wěn)住下了。

程少清一滴淚還是劃過了臉龐，程小妹伸出手輕撫掉程少清臉上的淚珠，叫她別哭，程少清點點頭，程少商也忙撫上她的肩頭安慰著，程小妹將阿兄臨走塞給她的飴糖拿出來要二人吃，卻是又拉出了兒時的事。

那時程少清偷摸的在一個婢女那得到了一塊飴糖，忙忙的送到程少商面前，程少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舔了一口，卻是遭到那幾個孩子的嬉鬧，糖掉了，程少清便是一口也沒吃，伸手推了那些個公子哥一把，卻是引來那些人的嘲諷與欺辱，她懷里緊緊環(huán)著程少商，不想讓她聽見那些話，手去拿地上飴糖時，被人狠狠踩了腳，也將糖碾碎了，自那以后程少清再也沒偷過糖吃，后來回了都城，她卻是愛吃糖的，喜歡上了吃糕點。

將那糖拿在手心瞧著，終是將糖放在了程小妹的手心里，沖程小妹笑笑。

程少清“既然是小妹阿兄留下來的飴糖，阿姊不要了，小妹要好好守著這顆糖啊.”

程小妹“嗯，我瞧著這飴糖，便想起我與阿兄的最后一面，阿姊也要時常開心啊.”

安撫好程小妹，見她有些困意，程少清喚程少商去問問醫(yī)士小妹到底怎么了，留下?lián)嶂∶贸脸恋乃?，掖了掖小妹的被角才起身，卻轉身瞧見樓垚那雙直勾勾的眼眸盯著她一動也不動。

程少清“樓公子，樓公子.”

樓垚“啊少清，我在我在.”

程少清“樓公子怎么看我愣神，走吧去瞧瞧阿姊那方.”

樓垚“瞧少清好看，便一時愣了神.”

程少清“樓公子倒是個會說話的，下次不許再說這般的話了.”

樓垚話一出，程少清便紅了耳根，輕拍了拍樓垚，怎么以往便不是這個模樣，樓垚低頭淺笑聲，忙跟在程少清身后，他說的是實話啊。

程少商的臉色不是太好，醫(yī)士說是程小妹撐不了多久了，讓列份藥單怎么著也要救小妹，遠處卻有人在哭喊著要尋死，原是在戰(zhàn)亂里弄斷了腿，樓垚上去勸誡幾分，卻被懟了回來，程少商同程少清忙趕過去，程少清將樓垚擋在身后，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

程少清“你為了你的父兄便也是要活下去，如今活著便是欣喜的事，像阿垚說的斷了腿，還能拄拐杖.”

程少清“你瞧瞧那些死去的人，小到才出生的嬰兒，他們又何曾有選擇的權利，你卻能在這里輕視自己的生命.”

那人瞬間安靜下來，樓垚也是緊緊盯著面前的程少清，他剛剛是在喚他阿垚嗎，瞧著她拽著自己手腕的手，心下竊喜，他是不是也占據了一點點她的心頭了。

見那人無話可說，程少商忙喚了句。

程少商“快些拿藥來.”

醫(yī)士遞上藥，那人也不再折騰，乖乖喝下藥，程少清轉身便是又見著一名女娘不愿吃東西的，原是被賊匪侮辱了，還有個未婚夫婿，瞧著她那股倔脾氣，便想到了阿妙，程少清輕輕走過去，將那女娘環(huán)在懷里，輕拍著她的肩頭。

那女娘只敢小聲的抽泣，程少清不知如何安慰，因為經歷那件事情的不是她，只輕聲說著，只當被畜生咬了口，若真心相愛未婚夫婿定然不會丟棄她，那女娘埋在程少清的肩頭，她便也覺得心緊，瞧著便是委屈，勸慰幾句，還是喝下了粥，惹的全屋中的人都有了動力，全嚷著要吃藥。

又是夜，又是無月光的夜里，程少清同樓垚坐在阿姊房門前的臺階上，等阿姊商量出幫程小妹如何籌到藥的方法，二人都只愣愣的望著天空，程少清突覺得累了，靠在了樓垚的肩頭，樓垚偏頭瞧她一眼，將手放在程少清背后假護著。

程少清“阿垚，你知道嗎？其實在都城的時候，我都會每日夜里對月光吐露心聲，但驊縣瞧不見月光.”

樓垚“少清，我能做你的月光，你能向我吐露心聲.”

程少清立起頭，同樓垚對視一眼，輕笑了聲，又靠在樓垚肩頭，答句好啊，即便不知十幾年后樓垚還是不是愛著她，但是如今這般日子她便已覺得足夠，是她要的偏靜地方，是她要的愛她的人。

樓垚“少清，你突然喚我阿垚我還蠻不習慣的，我以后能叫你嫵嫵嗎？”

程少清“可以，但是一定要避著阿姊，要不然她又要逼問我許久.”

樓垚“好，嫵嫵.”

樓垚沖著程少清點點頭，輕聲喚了她一句，程少清只覺得他喚的好聽，溫溫柔柔的一聲，讓她不想去管將來，只想去賭這一刻，畢竟這一刻，是屬于他們的，其實這般想法，在袁慎身上又何曾沒出現(xiàn)過。

見程少清無言，樓垚撫上程少清的手，心只砰砰的跳著像要跳出來似的緊張，輕聲貼著程少清問了句。

樓垚“嫵嫵，其實你心儀之人便是袁師兄吧.”

程少清“阿垚你...不過現(xiàn)在如果阿垚能陪著我，我覺得會變成阿垚的.”

樓垚“你想問我如何知曉？我這幾日夜夜都回顧著燈會那日，如今想來，你那愛慕的眼神，其實一直是望向樓上的袁師兄的.”

樓垚輕呵聲，盡管程少清此時是靠在她的肩頭，他卻依舊覺得不爽，明明是一同相遇的，程少清卻是可以瞧見袁師兄，卻瞧不見他。

程少清聽出樓垚語氣中的不痛快，忙撇過頭去瞧他，臉臭的跟什么似的。

程少清“阿垚，你是生氣嗎？”

樓垚“嫵嫵，往后你眼里能不能只裝的下我.”

樓垚轉過頭，同程少清對視著，將手放在程少清兩頰，讓她瞧著自己，程少清放下所有，沖著他點頭，樓垚卻也是笑了聲，望著程少清近在咫尺的臉，咽了咽口水，越靠越近，程少清腦袋一迷糊，竟也是閉上了眼，樓垚眼下一陣偷笑，此等時刻，程少商一下沖出臥房。

程少商“嫵嫵，我想到了，想...”

話還未說完，便瞧見樓垚同程少清的這一幕，忙偷笑聲，捂上眼背過身去，說她什么也沒瞧見，程少清低下頭，臉紅通通的，撇了眼樓垚，蹦蹦跳跳的想去找程少商了，卻是感到臉頰傳來輕柔的觸感，樓垚在她臉頰處輕輕留下一個吻。

樓垚“嫵嫵，我認為這些事不該藏著，我的心里只有你.”

程少清“哎呀你，不理你了.”

程少清捂著通紅的臉頰沖進了程少商的臥房，樓垚低頭淺笑聲，那日月光輕撒，他短暫的擁有了他的光。

喜歡便也大膽的說出來，他不想同這么好的女娘錯過。

—

！幾章沒甜的了，給三土來整個大的????

在自己的無可忍耐下，自己花半個小時換了個封面，自我感覺還不錯??

文筆渣渣，腦洞有限，沖沖星漢燦爛！????

（這章有點短，這幾日拖的更太多了，真擺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