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對青凜而言有一個缺點，這個缺點就是金光善，若說金光善和孟瑤之間的關系是死敵的關系，二者只能活一個。

青凜會選擇放棄讓孟瑤來執(zhí)行這一切的這個選擇，放棄不代表他會殺了他。

聰明人他可以再找，他不可能磨出一把鋒利的刀，最后刺入他父親的心臟。

這是他生而為人不該做的。

寒暄過后，金光善掛著虛假的笑意帶著護衛(wèi)離開蘭月樓。

十三歲的少年身量是幾天一個變化，若不是日日在身邊的恐怕過上個一月半載光看背影是瞧不出熟悉感的。

瞧著那輛刻有金星雪浪牡丹花的馬車緩緩行駛在泛白的長街上，青凜淺飲了一口不在冒熱氣的茶，略微苦澀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苦過之后又是一陣淺淺的茶香。

“先生，換一杯熱茶吧?！?/p>

一杯冒著熱氣的被一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轉頭恰好對上孟瑤的目光，眼里是溫潤的笑意和那深藏在眼底的野心。

在少年的目光里，孟瑤微微彎著腰眉眼彎彎，依舊捧著那杯熱茶，手上一絲不動，茶水連漣漪都未泛起。

青凜抬手接過茶盞，指尖觸碰到的溫度恰好，孟瑤才挺直脊梁立于他身邊，他將目光投向灰茫茫的天際，天際被陰霾籠罩：“你知道那把劍為何叫微光嗎？”

“我知曉，先生的微光劍寓意為，微塵世界，熒熒之光?！泵犀幷J真回答，半闔著的眼眸瞧著自己衣袖上的云紋，揣測著少年的意思，百轉千回的思緒瞬間掠過腦海：“世間之大，仿若微塵一粒，總要有人去點亮那一點熒火之光?！?/p>

話落，他用眼角余光打探了一下青凜的神色，可惜，一片清冷淡漠，什么也瞧不出。

但孟瑤從這兩個月的時間發(fā)現(xiàn)少年和他接觸過的其他人不一樣，聶明決眼里看見的家族，溫若寒眼里看見的野心，金光善眼里看見的權力，藍曦臣眼里看見的名利，少年冷淡的眼里看見的是…

蒼生。

孟瑤是一個善于鉆研人心慣于投其所好的人，他憑借這些爬到了清河聶家副侍的位置，爬到了岐山溫氏的小頭目位置。

所以發(fā)現(xiàn)了這點后，他花了好長時間才想明白蒼生是什么。

何為蒼生，多如過江之鯽的普通村民，多如草芥的販夫走卒，街上一抓一大把的人，這些人從不被大世家的人看在眼里的存在。

孟瑤輕聲問：“先生為何選擇我？”

我在世人眼里，生來低賤，是一條賤命。

但我，絕不認命。

少年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寂靜了片刻。

“你值得被選擇?！?/p>

孟瑤切實的笑了，側身對青凜抱拳躬身，滿腹真心一字一句：“先生選擇我，我便不負先生所盼，先生之想，亦是孟瑤心之所向。我生于微末，那時我總在想，為何這個世道如此污穢，為何沒有人愿意站出來說一句不公?！?/p>

我見過世間丑惡的一面，見過人心惡心的一面，亦見過那些美好的善意。

“如今，我愿意成為站出來之人?！?/p>

青凜沒有言語，只捧著茶，看著雪。

孟瑤未求回答，只在窗邊，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