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幺幺被握住的手感受到一陣溫暖，不過此時她也沒有心情想太多。她握緊劍刃去找姐姐。

明明是不遠(yuǎn)處，可那群刺客卻闖進來了很多，凌不疑帶著黑甲衛(wèi)，保護了現(xiàn)場的眾人。蕭元漪和程將軍護住程家女眷，還斬殺了兩個敵人。

流淌在地上的鮮血讓何幺幺又夢回了何家滅門那天。

她僵硬著，自從何家滅門后，她每天都會花三四個時辰練劍。雖然她體弱，可拜訪來過的凌不疑曾說過:

“她骨子有一股瘋勁?！?/p>

她握著劍，誰湊過來，就劃破他的脖子。她沒有太多技巧，她身姿輕盈，下手毫不留情。

何幺幺反應(yīng)慢，可動作卻干脆利落。因為她的頭腦根本沒有在思考，她的視線只有敵人的薄弱之處和殺掉他的念頭。

粉衣俏佳人卻是滿眼冰冷殺人不眨眼，袁慎和她背對背前進著，自然沒有看到何幺幺的動作。

可他卻能看到不遠(yuǎn)處眾人的表情，是那種驚恐的目光。

何幺幺下手招招致命，她根本沒學(xué)過柔和的招數(shù)，她的動作比一群上戰(zhàn)場的還干脆利落。正常人尚會有雜緒，比如分神，憐憫等情緒，可她天生就缺根筋，她有著別人都沒有的專注。

她握著重重的劍一路和袁慎殺到了阿姊那里，一路上鮮血撲撒在淋濕了她的鞋子。

樓垚和何昭君正在艱難面對著圍攻，卻看見一臉殺意一路殺過來的何幺幺。樓垚一直覺得何幺幺柔弱不能自理，即使聽聞她殺了白虎，也覺得是巧合。

他望過去了一眼，那冷漠殺意的眼神讓他一顫。

何幺幺根本不能思考，她恐懼著，她怕來不及，所以下意識放縱著自己，像一個沒有理智的工具一樣屠戮著。

原本有很多人圍著他們，但他發(fā)現(xiàn)越來越少。一旁的袁慎本來要處理后面的敵人，可他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是一臉畏懼。

他低頭看著周圍一劍封喉的手筆。

他擔(dān)心的看向何幺幺，果然又如同何府那天一樣像失了神智般。正常狀態(tài)下，幺幺反應(yīng)非常慢，她的眼睛總是溫溫柔柔的，一直看向一個人會讓人覺得深情不已。

可當(dāng)她陷入極大的恐慌當(dāng)中時，她就會開始依賴本能，所以眼神會空洞，變得冰冷。袁慎對她極為了解，卻也知道一定是今天的事勾起了那天的回憶。

何府滅門，是何幺幺一輩子難以跨越的坎。

袁慎退后兩步，跟在她身后保護在她周圍，讓自己不要限制她的動作。

他始終平和溫柔的看向何幺幺，替她擊退背后以及四周突然闖過來的人。

不同于之前何府滅門那天的何幺幺，今天的何幺幺有他袁慎。

他是她最堅強的后盾。

文帝和越妃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何幺幺大殺特殺，袁慎在一旁從不熟悉到熟悉的開始補刀兩臉魔幻。

“這女娘……”文帝措辭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何幺幺殺過去的時候，圍在何昭君周圍的人甚至下意識的后退。

越妃:“真猛。”

她滿眼贊嘆和欣賞，她也想上去來兩刀，真猛，又嬌又美又颯。

文帝:朕的愛妃你在花癡什么，看看我，看看我！

凌不疑看了，更想帶她去打仗了。這在戰(zhàn)場上絕對是大殺器，他這樣的將領(lǐng)真的好希望有一柄這樣的尖刀！

在看到阿姊的那瞬間，何幺幺的心才放下。她的頭腦中開始清明些，還好來得及了。

叛軍余孽，眾人四散，凌不疑他們也是先保護文帝越妃和程少商他們，蕭元漪和程將軍也是護住了君姑。

危難關(guān)頭，都是各護各的。

何昭君想要是她的阿父阿兄沒死，定然也會沖出來保護她。

她和樓垚艱難抵抗著，她也不是沒想過幺幺。可她情愿她不要來，她想讓她安全。

在生死關(guān)頭，她還是來了。她那自幼柔柔弱弱的妹妹拿起了劍刃，為了奔向她所向披靡。

何家滅門前，何昭君沒少嫌棄她這個妹妹，反應(yīng)慢，呆呆傻傻的。可這一刻是她堅定的奔向自己而來。

她不畏懼她一路手上沾了多少鮮血。

何昭君抱住何幺幺，她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幺幺，感謝你的義無反顧堅定的選擇我。”

阿姊溫柔的聲音讓何幺幺逐漸清醒，她的頭腦不再只有殺人二字。

那雙死寂冰冷的杏眼逐漸有了溫度。

此時叛軍基本上都被制服或者殺干凈了，何幺幺抱著阿姊感受著她的體溫，生怕失去最后一個親人。

袁慎和樓垚站在她們身邊看著擁抱的姐妹倆，何幺幺的白發(fā)上染了不少鮮血，剛剛的她宛如鬼魅一樣屠戮著，樓垚動了動嘴唇?jīng)]有發(fā)出聲音。

剛剛戰(zhàn)斗的時候，他也只是打傷他們，不曾取人性命。在他看來，這樣把人當(dāng)成畜生一樣屠戮過于殘忍。

他想對袁慎說些什么，可身邊的男人眼里只有心疼。

誰家的女娘愿意手染鮮血呢？若非是受了十足的苦難，又怎么會如此狠厲。袁慎不覺得他殘忍，他覺得殘忍的是讓幺幺變成這樣的人。

讓一個刺繡的手拿起劍刃，那時她該有多絕望！

何幺幺每日都會教劍，袁慎常常陪著她，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何幺幺在害怕。

何府滅門后的一個月，她都夜不能寐，常常被噩夢驚醒，嘴巴顫抖著說幾個重復(fù)的字。

‘我來晚了。’

‘我來晚了?！?/p>

……

那種無力感是何幺幺的心魔，她后悔沒有早些握起那柄劍刃，沒有早些救下荷娘，救下其他人。

所以袁慎并不覺得她可怕，反而是心疼。她反應(yīng)遲鈍，所以殺人對她來說，在動作開始的那一瞬間，只是單純的劃破敵人的脖子。

可情緒是存在的，當(dāng)她反應(yīng)過來時，她會痛苦。

她曾經(jīng)家破人亡，如今也讓別人如此。

但袁慎并不覺得她哪里做錯了，殺人者就要有被殺的準(zhǔn)備。況且，那些人作惡多端，哪個手里沒有人命呢？

他的幺幺不是惡鬼，是菩薩。

后調(diào)過來的士兵們清理著地上的尸體，看到那一串尸體上整齊的劃痕。對不遠(yuǎn)處的那個女娘肅然起敬。

凌不疑再一次欣賞的想:女子參軍倒也不是不可以。

何昭君安撫的拍著她顫抖的身軀:“幺幺，你做的很好?！?/p>

“別怕，我還在?！?/p>

袁慎看她情緒平復(fù)的差不多了，走過去想扶起她，畢竟這里不是什么說話的地方。

他走過去剛伸出去，就看到了幺幺和何昭君背后站起來一個胸口流血的士兵他握著刀正要刺向背對他的何昭君。

何幺幺也同樣看到了，她下意識的推開姐姐，可預(yù)想中的劍刃沒有穿過她的身體，反而是鮮血滴答在了她臉上。

她被袁慎護住，那柄劍穿過了他的身體。

夫子的血落在了她臉上。

“幺幺，這次我沒來晚?！痹髯旖沁€掛著笑。

何幺幺瞳孔放大，她抱住他，近乎失控的喊:“夫子！”

————作者有話說———

感謝小天使:蘇末執(zhí)寶貝，七個葫蘆的爺爺寶貝，

Ruan.寶貝們的花花??

感謝各位小可愛們的支持，評論，點贊，打卡，愛心??

袁慎:老婆殺人我補刀。

這一次，他沒有來晚，他護住了想護住的人。

何幺幺:失控ing。

好好的人被梅開二度，荷娘因為這個姿勢救她而死，又來了袁慎。求幺幺心里陰影面積。

凌不疑:想帶人去打仗！

文帝:愛妃你看是我辣，還是她辣！

越妃敷衍的看向他:一樣辣一樣辣。

宋奕:雖然你救了我老婆，但她是我老婆，我只能謝謝你，不能把人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