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容選擇了一所離家并不很近的大學(xué),趁著所有的時間,帶著兩只小貓走遍了大江南北、體會了許多不同的生活。
她去做過記者,見過別人顛沛流離的苦難,所以她一直都愿意伸出援手;
她后來在大學(xué)里讀了很多年的書,不斷地在明白知識對人生的意義,所以她會去幫了很多人繼續(xù)讀書;
她做學(xué)術(shù)、也做慈善,她寫書、也育人,她嘗試著一直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
她盡量去學(xué)著,做一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她嘗試著體會自己同樣被這個世界深刻眷愛,也學(xué)著用同樣的熱烈情感去真誠地愛著這個世界。
直到她腦中的所有聲音都消散離去,那些不曾被深刻愛過的女子,借著沈皎容的眼睛和身體,體驗到了全然不同的人生,最終心滿意足地踏上了新的旅程。
最后一人離開時,沈皎容正披著大衣,站在山頂看日出。她沒有呼喊、沒有哭泣,只是心底里泛過深刻的悵然和酸澀。
前路,從此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很久很久之前,除了劉媽,她從未覺得有一刻覺得自己是被愛著的。她也從未覺得哪一刻自己可以被堅定地選擇著,她似乎總是被拋下、被遺忘。
可她還是很想要謝謝劉媽,即便她幾乎害她死了一回、還像讓她死很多次,她讓她的靈魂在許多個陌生的地方漂泊著,若不是年長宥,只怕她就真的要迷失在哪一個動亂的時代里。
劉媽很愛她的女兒,可是沈皎容自認(rèn)也不能說劉媽是完完全全不愛著她的。是以沈皎容不能說不恨劉媽,也不能說不愛劉媽。是劉媽讓她知道了什么是被愛的,她學(xué)著愛別人,學(xué)著愛天下人。所以她才不會順從劉媽的心意,殺了她讓自己再墮入一次輪回,去重新?lián)碛兴緛碓撚械纳睢?/p>
沈皎容反復(fù)思量過她全部的人生,她沒有懷揣惡意去傷害過任何人。
或許有些虧欠吧。
她會償還。
她會學(xué)著愛自己。
她會學(xué)著不再期盼別人的愛。
她會學(xué)著真正獨立地生活下去。
她會學(xué)著在任何時刻堅定地選擇她自己。
回到家鄉(xiāng),已經(jīng)是多年之后了,兩只主子先后離世,她和沈崢嶸相約回去祭拜父母。大概褚明月真的是沈崢嶸認(rèn)定之人,沈皎容回去時,她已經(jīng)是沈家別墅的女主人了。
褚明月很好地打理著沈皎容的屋子,一切物品就還如沈皎容離家之前一樣——就連鮮花,也是褚明月親手更換的。
五歲的小侄女不小心摔壞了自己的玩具,憋著嘴要哭,褚明月是位鼓勵自理的母親,鼓勵著女兒自己重新拼起玩具。沈皎容在旁瞧著,擔(dān)心大概是拼不起來了,便偷偷拿了車鑰匙打算為她重新買些玩具回來。
她已經(jīng)剪了利落的短發(fā),從前眉眼間的稚嫩早已褪去,只剩下帶著疏淡艷色的清冷。她低頭挑選,忽然覺察到了一股注視,她抬起頭,看見了玻璃櫥窗外的文瑾驍。
他身旁已有妻兒,二人相視一笑。
而后朝著不同的方向,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