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僻靜,帳中人每行走一步,屋外便是一個人被殺。
軍中,從不是一個講人情的地方。
凌不疑站在營帳中間,細細聽著賬外的人哀嚎的聲音。小時候的記憶涌入腦海中,那個夜晚,整座城中人,悉數(shù)殞沒在那個地方,血流千里,伏尸百萬。
這一切,他久久也不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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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吃的不甚盡人意,少商只是吃了幾口蓮藕,便借口身子不適,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這幾日,也不知道就要發(fā)生什么,少商的心里是十分不舒服,就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她的心口,也不知道如何排解,更不知道這口氣是因何而來。
思來想去,少商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一抬頭,就看見蕭元漪正站在門口的位置,凝視著她。眼神相對那一刻,少商感覺到這種壓迫感,就像是現(xiàn)在的孩子上課溜號,一轉(zhuǎn)頭就看見門口的窗戶上,教導(dǎo)主任的頭卡在那里,宛如一個幽靈,又好像是帶著千年的恩怨,惡狠狠盯著人。
少商察覺到不妙,只好起身走過去,行禮,才說道:“阿母何事?”
蕭元漪走進門,看著少商,也不說話,片刻才蹦出一句話來,“今兒你阿父去了大營點兵,看到了凌不疑!”
“嗯?”少商不解,為什么會提到凌不疑呢?
“阿母這是何意?”
蕭元漪依舊不清楚,在凌不疑和樓垚之間,為何少商會選擇樓垚,難道只是因為樓垚容易擺布嗎?
在蕭元漪眼中,容易擺布的人,是最不適合做郎君的,人還是要有主見。
可是那人偏偏是少商看中的,她這十幾年來諸事不管,就連少商呱呱墜地都沒抱一下,就離開了,若是現(xiàn)在在阻擋少商的婚事,豈不是會讓少商和她更加疏離。
好在樓家也不是什么太過顯赫的人,當(dāng)朝太子昏庸無能,未來局勢并不是那么明朗,而且少商的大哥也是在邊關(guān)守鎮(zhèn),二哥以后也會入仕,再加上程始老爹的成就,蕭元漪也不好阻攔。
蕭元漪欠了欠身,溫柔地看著少商,語重心長說:“嫋嫋,凌不疑言語間提及到了何昭君和肖世子今日啟程回封地完婚的事?!?/p>
少商被蕭元漪的眼神震驚了一下,從前最需要關(guān)切的時候,她的阿母的眼神永遠都是凌厲、憤怒的,如今她已經(jīng)練就了不再需要任何人關(guān)心的本領(lǐng),她的阿母卻是擺出衣服慈母的眼神來。少商很是不解,也很是擔(dān)心,以后的自己會不會還會遇見這種神情。
“嗯!我知道,阿垚前些時候說過段時間何昭君就會和肖世子完婚的事兒,算算時間,確實如此?!鄙偕滩痪o不慢地回應(yīng)著,實則是十分漫不經(jīng)心的。
“嫋嫋!”蕭元漪又是叫了一聲,這一次語氣略顯沉重。
“嫋嫋,你可知,樓垚的前未婚妻可是何昭君,樓家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然的話,何昭君又怎么會這么快退婚,又這么快和肖世子定親?”
少商不悅,卻沒有反駁,在眾人眼中,樓垚縱有萬般不是,在她眼中,聽話是這一點,對她好這就是第二點。她清楚的知道,蕭元漪的意思,蕭元漪沒看上樓垚,此話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訴除了樓垚,少商還會有其他的人選的。
“阿母!”少商叫住還在說話的蕭元漪,慢慢的轉(zhuǎn)過身去,笑道:“哈哈,阿母,阿垚的好,你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堅定地背影忽然讓蕭元漪察覺到,眼前的女兒,已經(jīng)是這樣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