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歌端起手邊茶盞,慵懶的品了一口
柳凝歌我記得十一歲那年,因為不小心弄臟了大姐的衣服,母親用藤條抽打了我三十多下,直到皮開肉綻才收手,到今日疤痕還留在身上。
姜淑那又如何?
她只恨當時下手輕了,應該把這賤蹄子直接打死,也省得今日看其臉色。
柳凝歌只要母親讓我把這三十藤條打回大姐身上,我必定盡心盡力為她醫(yī)治,如何?
姜淑什么?!
姜淑如同被踩到了尾巴,尖叫一聲站了起來
姜淑小賤人,你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妄想著打我的春兒!
知夏生怕她又像從前一樣動手打罵小姐,即便很怕,還是怯生生護在了柳凝歌面前,
知夏小姐現(xiàn)在是王妃,你不能對她不敬。
姜淑呸,不過是個送去沖喜的卑賤庶女,丁王一時興起拿你當個暖床的物件,你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今日你治也得治療,不治也得治!
“砰——”
杯盞重重落在桌上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炸得姜淑整個人打了個冷戰(zhàn)。她看著柳凝歌望不到底的眼眸,大冬天的,后背滲出了一層汗。
該死,剛剛竟被這賤人氣昏了頭了!
柳凝歌母親,您不妨猜猜,若是方才這番話傳到丁王耳朵里會怎么樣?
姜淑……
若真被他聽到,這顆腦袋肯定保不住了。
姜淑迅速恢復了理智,拿出了最后的籌碼,
姜淑凝歌,難道你不想讓你小娘的牌位入祠堂了?
果然,柳凝歌聽完后,神色凝重了不少。
她得意一笑,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tài)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姜淑這么多年了,你小娘的牌位一直孤零零放在城外寺廟內(nèi),想想都覺得凄涼,只要你答應幫春兒醫(yī)治,我就讓她入柳家祠堂,如何?
人都講究落葉歸根,那下賤婦人死都不能入夫家祠堂受香火供奉,恐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柳凝歌是那賤婦唯一的女兒,怎么可能舍得生母成為孤魂野鬼?
原以為小賤蹄子聽到她的提議后會感激涕零,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沒想到,她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柳凝歌城外寺廟沒什么不好的,小娘在天有靈,也不會愿意回到相府。
姜淑你瘋了不成!那可是你的小娘,難道你甘心讓她無名無分的流落在外?!
柳凝歌人死后化作一捧灰,什么都不剩下,供奉不供奉的,不過是后人求個心理慰藉,沒有任何意義。
姜氏如同見了鬼一般,看著她。
這賤蹄子難不成著魔了?竟然連這種荒誕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姜淑你為了報復春兒,連自己小娘都不顧,真是比蛇蝎還要狠毒!
柳凝歌論起狠毒,誰能比得過母親?
柳凝歌勾唇一笑,
柳凝歌不過說句心里話,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怨恨你,反而覺得你很可憐。
姜淑我是相府夫人,娘家勢力龐大,何來可憐?你少在這里亂嚼舌根!
柳凝歌你雖是父親明媒正娶回來的夫人,可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得到他的真心對待,甚至不如一個妾室受寵。
這番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下的刺在姜淑的心窩。
柳凝歌京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輕貌美的女子,不管你防的多嚴實,遲早有一日,會有女人為父親生出兒子。到那時,你在相府的地位恐怕要岌岌可危了。
姜淑閉嘴,你給我閉嘴!
姜淑氣得兩眼赤紅,渾身發(fā)抖,跟路邊的瘋婆子沒什么兩樣。
柳凝歌這就聽不下去了?可我還沒說完。
柳凝歌抬腳朝著她走近了幾步,仍在不停的擊潰她的心理底線,
柳凝歌你最引以為傲的女兒,也是你唯一的指望,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話都說不出來的廢物。權貴人家不會允許這樣的女子過門,更不可能正眼看她,您不妨猜想一下,她最后會落得怎樣的結(jié)局?
所謂結(jié)局,無外乎是淪為妾室,或者無人求娶,最后年華老去,成為旁人茶前飯后的笑談。
姜氏胸口劇烈起伏,眼珠子上布滿了血絲,仿佛能滲出鮮血來,
姜淑賤人,我不允許你這樣詆毀我的春兒,你該死!
她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顧的抬起手,就要往柳凝歌臉上打去。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手腕卻驀的被一只大手鉗住,力道大的幾乎快將她的骨頭捏碎。
姜淑啊~
姜氏痛呼一聲,臉都扭曲了形狀。
柳凝歌看著站在面前的左航,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之色。
他來了,那個男人是不是也來了?
她的思緒還未收回,只見一道風華無雙的身影轉(zhuǎn)動輪椅映入了眼簾,緊隨其后的,還有老夫人和柳建南。
三日未見,兩人視線在空氣中碰撞,隱約滋生出了些許別樣的情愫。
柳凝歌輕咳一聲,略顯不自然的挪開了目光。
丁程鑫不知死活的蠢貨,我再三交代你不要來找凝歌麻煩,你將我的話全都當成耳旁風了么!
丁程鑫還未發(fā)作,就聽柳建南怒呵一聲,幾個大步?jīng)_到姜氏面前打了一巴掌。
這巴掌打的沒留半點情面,光是聽聲音就知道有多疼。
姜淑被打懵了,臉頰迅速浮現(xiàn)出了五指印,耳朵里也‘嗡嗡’作響。
左航估摸著她應該沒力氣再作妖,立即收回手,退到了丁程鑫身后。
柳建南凝歌,你母親瘋病愈發(fā)嚴重了,父親明日就找個大夫回來替她好好治病,你千萬別跟她計較。
自從回門那日起,柳建南已經(jīng)記不清為姜氏求過多少次情,但這蠢貨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夫人,相府的主母,總不能放任不管。
況且他們夫妻一體,姜淑得罪了丁王,自己也不會落得什么好下場。
柳凝歌父親都這么說了,女兒又怎么會和母親計較。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柳凝歌居然沒有要求嚴懲姜氏,而是大度的將此事揭過。
柳建南和老夫人都驚愕不已,丁程鑫卻很清楚她的心思。
經(jīng)過這幾日的部署,這小女人終于讓老夫人站在了她那一邊,如果因為一個姜氏逼迫生父,引起對方憎惡,那她這些日子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不管老夫人多寵愛柳凝歌,在她心目中,任何人都不可能比相府更重要。
柳老夫人好,好,不愧是祖母最疼愛的孩子。
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愈發(fā)覺得這個孫女識大體,喜愛之情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