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綜合醫(yī)院內(nèi)。
安淺抱著換過水的小皺菊走進病房,將它放在床頭柜上,開心地對半躺在床上的幸村精市說道:“精市,你看它在醫(yī)院開的多好,精市的病也一定會很快好的?!?/p>
幸村精市淡淡地瞥了一眼小雛菊,別過臉去,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安淺坐到病床前,將幸村精市裸露在外冰涼的手掌握住,哈了兩口熱氣,又揉搓了兩下,直到染上和她手心一樣的溫度,才將被子小心地掀開一個縫,將幸村精市的手放了進去。
“精市,你明天想吃什么?”安淺揚著頭,臉上掛著微笑問道。
半晌,沒有回應(yīng),安淺又輕輕地喚了一聲:“精市?”
“烤魚?!毙掖寰修D(zhuǎn)過頭,輕聲答道。
“好?!卑矞\笑眼彎彎地拿出筆記本認真地記下,“可是精市,光吃烤魚太干了,我再帶點別的吧?你還想吃什么?”
“嗯?!毙掖寰休p輕點頭,“你決定吧?!?/p>
安淺又寫了一些東西,合上筆記本,走到窗前,意外地發(fā)現(xiàn)外面竟然飄雪了。
安淺激動地朝幸村精市喊道:“精市,下雪了哎,你看,是初雪!”
安淺朝幸村精市喊完,合上手掌默默許愿:“希望精市的病能快點好起來?!?/p>
幸村精市看著窗外的雪,心底一片哀傷,下雪了,他已經(jīng)住院兩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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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撐著手臂坐在病床上劇烈的喘息,俊美的臉頰上堆滿了陰鷙,面前是一片凌亂。
床頭柜上被養(yǎng)護的極好的小皺菊被打翻在地,透明的玻璃花瓶被摔成了碎片,在陽光的折射下閃著光芒,花瓶里的水流淌出來在地板上匯聚成了蜿蜒的溪流??逃≈晷阕煮w的課堂筆記被撕的粉碎,猶如雪花般洋洋灑灑落了滿地,又被地上的水流浸濕,黑色的墨水一點點在雪白的紙張上面暈染開來,像極了幸村精市此時被黑暗侵蝕的內(nèi)心。
“我說過了,不要再帶這些東西來,我不需要!”
安淺站在病床前,抿著粉唇,一言不發(fā)。待幸村精市微微平息,她彎腰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在幸村精市剛開始住院的時候,每天蜂蛹來醫(yī)院看他的人很多,朋友,同學(xué),老師,甚至還有許多完全不認識的人。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人漸漸都失去了蹤影,他就這樣被遺忘在醫(yī)院里。
意氣風(fēng)發(fā)的神之子突然之間變成了只能在病床上茍活的廢人,日復(fù)一日的無止盡的病床生活,讓幸村精市的內(nèi)心逐漸變得敏感尖銳。別人的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會刺傷他,但良好的家教讓他不得不帶著微笑接受那些帶著同情甚至惡意的問候。然而在熟悉的人面前的幸村精市無法再抑制內(nèi)心,他變得暴躁易怒,對親近的人發(fā)脾氣。
安淺彎下腰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碎裂的玻璃邊緣尖銳鋒利,一不小心,安淺被劃傷,鮮血從雪白的手指上溢出,滴落在地。
幸村精市緊繃的面容在看見鮮血的瞬間慌亂起來,起身跳下病床,跑到安淺的身邊。
“淺淺?!?/p>
幸村精市握著安淺的手,張口將雪白的手指含進了嘴里,紫色的眼眸里面寫滿了擔(dān)憂。
“我沒事,精市不用擔(dān)心。”安淺抽出手指,望著他微微一笑,柔聲道。
“對不起,淺淺,我......”幸村精市緊緊地抱住了安淺,低頭埋在她的頸間,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安淺的耳邊,精致的面容上滿是后悔和自責(zé)。
安淺回抱住了他,手掌在他寬闊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著,溫柔地說道:“我知道的,精市只是太害怕了,不是故意要發(fā)脾氣的。”
“淺淺,你會離開我嗎?”幸村精市放開了安淺,溫柔的眼眸不安地望著她,像極了一個害怕被人拋棄的孩子。
“不會,我不會離開精市的,我會一直陪著精市?!卑矞\望著幸村精市認真地說道,“精市你相信我好不好,你的病一定很快就會好的?!?/p>
自從幸村精市生病以來,除了上課,安淺幾乎常住在醫(yī)院陪著幸村精市,這也成為了幸村精市心底唯一的光。
“好,我相信淺淺?!毙掖寰械皖^含著安淺柔軟的唇瓣開始吻她,橫沖直撞的吻里夾雜著驚疑,慌亂,害怕,恐懼。
安淺感受到他的情緒,踮起腳尖給予他熱烈的回應(yīng),輕柔地安撫著他支離破碎的內(nèi)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