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陽和黃敏英來到一處小平房前,老舊的木門一看就很有年頭了,只能隱約看出之前涂了紅色的油漆。
兩幅早就發(fā)白的對聯(lián),貼在木門的左右兩邊,風一動,對聯(lián)便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黃敏英指了指木門,說那位百歲老人就住在里面。
對方名叫孫長冠,今年128歲了,是目前琴島上最長壽的老人,對當年別墅的事情也比較了解,就是年紀大了,耳力不太好,溝通需要有耐心。
很快,陸景陽就敲響了面前的大門,好半天都無人應答。
就在他們以為孫長冠是不是不在家的時候,才從里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動靜。
老人應該是在拄著拐杖緩步而行,慢慢挪動到了門口,這才打開了屋門。
孫長冠看起來很是瘦小,頭發(fā)全白了,身體佝僂著,臉上也因為蒼老爬滿了溝壑,不過人看起來還算精神,就是需要靠拐杖才能行走。
“您就是孫長冠,孫老先生吧?”
陸景陽問道,“我們是早前和你聯(lián)系的警察,有事情想要請教您!”
孫長冠“?。俊绷艘宦?,像是沒聽清楚,抬起頭看向陸景陽,他的眼珠子已不再干凈清澈,是垂老的黃褐色。
陸景陽笑笑,大聲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孫長冠這才聽清,“哦哦”了兩聲,連忙招呼兩人進去。
小平房的空間很小,只有內外兩個房間,一個大廳,一個臥室。
陸景陽一進門就看到顯眼處放著一張老太太的遺像,應該是孫長冠的老伴。
屋子里有些凌亂,想來孫長冠這些年都是一個人,年紀又大了,肯定也沒力氣收拾了。
陸景陽心里有些感慨,這便聽到孫長冠說道:“警官,我給你們泡茶去?!?/p>
說完,他就打算去抽屜里取茶,卻被黃敏英攔住了。
“老人家,不礙事,我們就問您點事情就走,你別忙活了?!?/p>
黃敏英大聲喊道,隨后便把老人家拉到椅子上坐下。
時間寶貴,陸景陽和黃敏英也不多說廢話,直接進入正題,問起了島上別墅的事情。
聽到“別墅”兩個字,孫長冠的表情明顯出現(xiàn)異樣,甚至寫滿了恐懼,好半晌才嘆了口氣,和陸景陽他們說起了別墅的故事。
那棟別墅距今已經(jīng)有一百來年了,主人還活著的時候,孫長冠已經(jīng)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因為山上挖野菜路過那個別墅,也曾經(jīng)看到過那個主人……
“你們應該聽說過那個別墅的故事吧,不知道你們聽說的是哪個版本的,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四個,大家一傳十十傳百,故事真的是越傳越離譜,后來我想出來解釋,也沒人聽得進去,我也懶得說了……”
說到這里,孫長冠有些嘀笑皆非。
“老人家,那哪個故事才是真的?”陸景陽趕緊問道。
只見孫長冠轉頭看向窗外,渾濁的眼珠子也不知道定格在哪里,似乎陷入了漫長的回憶。
半晌之后,他說起了自己對那棟別墅的記憶。
別墅的主人叫做陳晨,并不是什么大富商,他的母親是個中國人,因為貧窮被人賣去了米國,從事出賣肉體的工作。
后來陳晨的母親懷孕,生下了陳晨,沒有人知道陳晨的父親是誰。
而陳晨的母親也不喜歡這個孩子,每當在客人那邊受氣了,回來就對陳晨拳打腳踢來發(fā)泄。
年幼的陳晨不堪重負,逃到了一艘開往中國的貨輪上,陰差陽錯來到了琴島。
“這就是陳晨的故事,不過當時我也是聽人說的,或許沒那么真實,但接下來的事情,我都是親自經(jīng)歷過的。”
孫長冠繼續(xù)說了起來,陳晨來到琴島之后,作為一個外鄉(xiāng)人并不受人待見,而且他的左臉頰上還有一塊燙傷,丑陋的模樣讓人避而遠之,性格上也不合群,語言也不通,很快就受到了別人的排擠。
再加上陳晨來之后,琴島出了幾個大事,當時威望很高的村長在此期間意外去世,大家自然而然把錯誤歸結到了陳晨身上,覺得他就是不詳人,他的到來給琴島帶來了厄運。
“當時我們琴島的氛圍還是很迷信的,陳晨在城鎮(zhèn)里根本混不下去,最后躲到山里住了。不過這人還算有本事,會木工瓦工的活,竟然自己在山上蓋了小木屋居住。之后又靠手藝和外島人做了生意,房子越蓋越大,居然建了別墅,也就是現(xiàn)在山上那一棟……”
說到這里,孫長冠的表情有些復雜。
停頓了片刻,他又說起當時陳晨的事情。
因為賺了點小錢,陳晨也娶到了老婆,可惜婚姻生活都不順利,兩個老婆都陸續(xù)和他離婚了。
而且離婚前都從陳晨這里騙了不少錢,離婚后還帶走了和陳晨的孩子。
和第一任老婆是個兒子,和第二任是個女兒,兩個孩子沒一個肯認陳晨的,即使見了面,也都不肯喊他爸爸。
孫長冠說完,陸景陽和黃敏英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孫長冠描述的故事,不就和芮倩發(fā)現(xiàn)的小說序幕幾乎一樣嗎?
“當年我第一次看到那棟別墅,就是陳晨和第二任老婆離婚后不久,因為聽說別墅附近的一片山頭野菜多,于是就過來了。哪知道天空不作美,我野菜沒挖到就下起了暴雨,而附近能躲雨的地方只有陳晨的別墅。我被雨淋得實在難受,就壯著膽子打算避雨去了……”
“就是因為這個決定,讓我看到了畢生難忘的畫面?!?/p>
孫長冠的身體下意識地抖了抖,聲音也開始打顫。
當時他跑到了別墅大門的屋檐下,哪知道一抬頭就看到二樓站著一個人。
那人披頭散發(fā),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只露出泛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樓下的孫長冠。
“你們是不知道這一幕有多恐怖,我差點沒被嚇死,當時還電閃雷鳴,陳晨站在那里活像一個鬼,好像馬上就會沖過來把我咬死!我哪敢在那里躲雨了,趕緊跑走了,后來我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陳晨已經(jīng)不見了,我當時還以為他是回去了,哪知道下一秒就有血濺在了二樓的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