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她人頭的只有張澤明。”姚世龍頭也沒抬，“實際上，我也僅僅是在搬動冬雪尸體的那天見過她最后一次，人頭卻沒有看到。所以，我也不確定人頭被那小子藏在哪兒了。害死江森的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我也沒有去過，人并不是我親自動手的，都是張澤明一手負(fù)責(zé)。實際上，就像我和你第一次說的那樣，對于他們來講，我始終都只是一個司機，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我不是主謀，你想錯了！”

姚世龍的動機最大，殺人最便利，可他依舊堅持人不是他動手的。

如果不是他，難道會是那個學(xué)生——張澤明？

這更加不可能！

反正無論怎么推斷，秦川最沒有可能的便是孫冬雪的姐姐——孫迎雪。

第一個妥協(xié)的就是孫迎雪，她知道妹妹死了，卻從沒有見過妹妹的尸體，更沒有見到過妹妹的人頭！如果孫迎雪和姚世龍說的話都是真的，那么所有的疑點還真就集中在張澤明的身上?？蛇@個僅有二十一歲的張澤明，并不像能夠設(shè)計的出這么縝密殺人案的主謀。

和姚世龍的一番談話后，秦川的已經(jīng)確定的方向再次被推翻，他需要重新審視和案件相關(guān)的這三個人。

從拘留室出來后，秦川眉頭始終緊鎖，對于案件的壓力也更大了。

明明是胸有成竹的案子，現(xiàn)在讓他開始躊躇不前。

此時的刑偵大樓里到處都靜悄悄的，根本都沒有人走動，即便還有在加班的同事，也疲憊困倦得趴在桌子上小憩。

只有秦川，他緩慢地踱著步子，在空蕩蕩的走廊里發(fā)出回聲。

按照常人的推斷，最有嫌疑，殺人目的最明確的，恐怕是秦川認(rèn)為最不可能的孫迎雪。首先，是她的身體力行達不到殺死江森的標(biāo)準(zhǔn)，其次，是她和江森的勾連最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秦川認(rèn)定孫迎雪沒有說謊。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么久，察言觀色是最基礎(chǔ)的，秦川從孫迎雪的身上并沒有看出說謊而導(dǎo)致的慌張感，除非孫迎雪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演員，她的演技已經(jīng)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狀態(tài)。

而讓秦川一直都持保留態(tài)度的，就是張澤明。他敏感多疑，他跟蹤心細，他懂電腦會編程，唯獨一點讓秦川認(rèn)為他不是的，那么可能就差他的身份，和社會閱歷。怎么說，張澤明也只是一個大學(xué)生，他沒有像姚世龍那么便捷的條件，他沒有地方藏孫冬雪的人頭，同樣也沒有地方隱藏她的尸身，但卻有著比姚世龍更機動的時間，以及更靈活的頭腦。

要說張澤明殺江森，他的動機并不是很強，即便是再喜歡一個女人，又真的可以為她放棄自己美好的前程，成為一個殺人犯？

姚世龍之所以被秦川懷疑，一部分是由于姚世龍的社會身份，另外一部分是因為余一佳所說的“懷孕”，這一點對男人來說很重要。尤其是對姚世龍這種，始終都沒有一個穩(wěn)定居所，始終靠女人來生活的男人，意味這生命的延續(xù)，意味著他將有一個孩子。恰好孫冬雪又是他的心頭肉，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兇手的標(biāo)準(zhǔn)。

三個人都懷著不同的目的，卻有一個共同的目標(biāo)，湊在一起殺了人，無可厚非。

一個用來引誘江森，一個動手，一個出謀劃策，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搭配。

只是，那個真正的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和藏匿孫冬雪尸體的地方，究竟在什么地方？

在此之前，秦川始終糾結(jié)的是要找到兇手的動機，以及關(guān)聯(lián)性，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唯獨就差最后一腳。

只要找到這個地點，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

可，這卻是最難的一步。

坐在辦公室里，冷清的一切，讓秦川的思緒也變得沉穩(wěn)下來。

打開“江森煮尸案”的卷宗，他打算重新梳理一下凌亂的案情，希望可以在其中令人不易察覺的，細微的線索。或許，這不經(jīng)意的一點，就可以打開秦川的任督二脈，解開這個殺人的謎團。

天，逐漸開始放亮了，新一天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窗戶，撒在秦川的辦公桌上。

那縷光剛剛好照在資料上，把那一行字晃的泛白，反而是引起了秦川的注意。

拿起資料，他看到了那段關(guān)于江森死亡報告里的一段話：江森身體無外傷，脖頸處有一細微勒痕，死于被人注射了過量的違禁藥品致死。

自從出現(xiàn)了孫冬雪的尸首，以及發(fā)現(xiàn)了柳梅的人頭后，刑四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這兩個案件上，幾乎把江森是怎么死的都給忘了！

在此之前，秦川走入了案件的誤區(qū)，把自己的目光完全鎖定在了孫冬雪的身上，卻忘記了其他的外在條件。換個思路去思考問題，或許可以為案件另辟蹊徑。

除了孫冬雪之外，還有一個柳梅需要去調(diào)查。

柳梅的尸身，孫冬雪的人頭，如果兇手是同一個人，那么這兩樣?xùn)|西，一定都在他的手上才對！更說不定，就在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思路被打開之后，秦川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她的那個背影，逐漸越來越清晰起來，若不是那天有事被耽擱了，說不定秦川已經(jīng)把她給帶回來問個清楚了！

頓時，秦川抓起了外套，拿上手機，沖出了辦公室。

剛下樓，就撞到了來上班的張占峰。

“火急火燎的干嘛去?。俊睆堈挤謇∏卮?，“案子到底有沒有眉目呢？這幾個嫌疑人都被留在咱們這邊幾天了，也不見你的動靜，余局可是催得緊呢！你想想辦法！”

“我這不正在想辦法！”秦川甩開了張占峰抓住外套的手，“現(xiàn)在我就去把有問題的人都帶回來，你要是信不過我，就自己來審訊！”

“嘿！你這是有小情緒了哈！”張占峰不依不饒地想和他掰扯掰扯。

秦川卻沒有時間和他多啰嗦，跑出去，只給他留了一句：“沒有小情緒，只是比較著急！等我好消息！”

張占峰嘆著氣，搖頭往辦公室走。

秦川上車后，打算奔著柳梅打工的飯店。

而他要找的那個人，不知道現(xiàn)在還在不在飯店工作。

這一拖，就是幾日，秦川還真是怕那人“醒了”，影響他辦案的進展。

車還沒開車刑偵大院，余一佳遠遠地跑過來，擋在了車前。

“帶上我！”余一佳叫囂著喊道，“你都忙了一夜，開車不安全，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