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 十一月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早了一些,十一月份重洲已經(jīng)下起了小雪,一大早唐舞麟就把宿舍的人叫起來。
“展覽不是九點開始嘛,現(xiàn)在才七點半?!敝x邂縮在被子里面不出來,好不容易放個周末,沒有早八,卻還要經(jīng)歷早上七點半就醒來的痛苦。
“你們是往年沒去過京海會展?別說九點鐘開門,八點就有人在外面候著了?!弊鳛槭」餐e辦的會展,每一次舉辦都會吸引各地游客前來參展,了解各省文化,風(fēng)土來源等,甚至還參展現(xiàn)代科技與音樂潮流,就沒有你想不到的。
可以說,京海會展,是全國藝術(shù)文化與潮流的匯聚之處。
被唐舞麟又催促了幾次,謝邂三人這才不情愿的爬起來,天冷水涼,謝邂就著冷水簌口,冷的牙齒打顫,草草洗了臉,看見唐舞麟一個人偷偷摸摸的站在床邊,往背包里面塞東西。
“好啊,藏什么呢!”謝邂捉賊道。
“我沒有?!碧莆梓脒熘弊拥溃骸熬褪强粗炖?,往背包里面多帶一件衣服。”
陽臺外面洗漱的樂正宇和徐笠智探出兩顆頭來。
“你塞件衣服還這么偷偷摸摸的?!敝x邂不信,他伸頭往唐舞麟背包里面瞅了兩眼,確實沒什么東西,就一件外套還有條圍巾。
“你傻呀,會展里面開著暖氣呀,你帶了衣服也沒用。”謝邂不解道。
唐舞麟臉上頓時泛起一緋紅:“管他的,先備著,萬一有用呢?!?/p>
下了一夜的小雪,今早起來的時候地面已經(jīng)堆起積雪,幾個人不敢騎車,索性乘坐地鐵去會展,會展外面人山人海,在外面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進去。
進去的瞬間四人都感受到一陣暖意,四周全是人。咿呀小調(diào)從不遠處傳來,只見大廳的中央,一座古色古香木質(zhì)的簡易小臺中,站著穿著襦裙的女人,女人粉黛濃妝,笑語盈盈,一手拈著扇子,唱著拗口的曲子。
“是蘇京小調(diào)。”徐笠智說道:“又稱為閔洋小調(diào),是南朝時期蘇京一帶男女雙方互相表達愛意時所吟唱的曲調(diào)?!?/p>
“喲,你還挺懂的?!敝x邂說道。
徐笠智不好意的摸頭:“我就是蘇京人,這蘇京調(diào)我們那現(xiàn)在都還有人唱,誒,舞麟——”
徐笠智左右望望,準備在唐舞麟面前裝一波文化含蘊,結(jié)果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人不在了。
“剛才都還在的,這小子,不會走丟了吧。”樂正宇震驚道。
唐舞麟穿過人群,越靠近油畫展覽,四周的氣氛就愈加安靜,他目光停留在畫展旁邊的青年,不知道是藏著什么樣的心思,拍了拍那人肩膀。
那青年猛地回頭,眼神中含著幾分錯愕,可又在看到唐舞麟的瞬間化為了喜悅。
“師弟?!被粲旰企@喜道:“你也來這了?”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配著黑色的西裝褲,越發(fā)襯得身材高挑有致。長發(fā)梳成馬尾,霍雨浩瑩瑩笑著,像是上個世紀的貴族。
“聽我老爸說你來當(dāng)志愿者解說,我當(dāng)然要來捧你的場呀?!碧莆梓氲皖^挑眉道:“自己解說自己的畫感覺怎么樣?”
展覽會每一個板塊都配了專門的解說員,霍雨浩本來自告奮勇的報了國畫解說,卻沒想到國畫那邊人夠了,他弄巧成拙的被分配到油畫類,甚至還是新人展覽,新人展覽會中的一百二十六副畫中,有三幅是霍雨浩。
霍雨浩瞬間焉了,耷拉起眼皮,臉上染起紅暈:“別說,每次介紹自己畫的時候......就像是自己夸自己臭屁一樣,挺不好意思的?!?/p>
“噗嗤?!碧莆梓胍呀?jīng)很盡力的憋笑了,可惜還是沒忍住。
“你別笑!”霍雨浩瞪眼道,忽然間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圍住自己脖子。唐舞麟從背包里面掏出圍巾裹在霍雨浩肩膀:“剛才我就一直看著了,會展里面雖然有暖氣,可是你穿這么少,還是冷?!?/p>
霍雨浩雙手摸著圍巾,紅色,毛茸茸的很是溫暖。他裹著圍巾,吐出一口暖氣,熱感順著脖頸往上爬,霍雨浩原本是覺得有些冷的,可此時卻覺得自己脖頸間熱的有些發(fā)燙。
“還挺配的?!碧莆梓胄Φ馈?/p>
霍雨浩臉縮進圍巾里面:“這樣不好吧,我還在解說?!?/p>
“喲,當(dāng)個志愿者連圍巾都不能戴了?這大冷天的穿著襯衫就這樣解說,我爸要是知道了第一個得把這展子掀了。”唐舞麟耍賴道,狠狠瞪了霍雨浩一眼:“給我戴著,你要是敢解開我也跟你急。”
霍雨浩抿著嘴唇,瑟瑟將圍巾裹得更緊了些,像是貓兒一樣。
俏麗的眼角露出幾分羞澀,像是害怕,卻又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喜歡。他總是這樣,所有的情緒都在那雙眼睛里面,一點都藏不住。
唐舞麟看著霍雨浩,嘴角不由的上揚了些許。
交談間,又有幾個人走了出來,霍雨浩連忙上前去問候,從襯衫口袋里面掏出一張卡遞到唐舞麟手中:“這是會展的暢通卡,隨便玩,中午還能去領(lǐng)免費午餐,你拿著,自己玩的開心?!闭f完霍雨浩轉(zhuǎn)身,露出標志性的笑容朝著游客走去。
被自家?guī)熜謥G在一旁,唐舞麟無奈的聳聳肩,他舉起霍雨浩遞給自己的卡,在燈光下?lián)u了搖:“師兄,你哄小孩子呢?還自己玩?!?/p>
展覽上人絡(luò)繹不絕,霍雨浩才送走了一對前來觀看的小夫妻,聽見了熟悉的聲息。
他目光側(cè)目望去,只見不遠處一扎著狼尾的青年一只手叉著腰,旁邊還站著一位少女,侃侃而談。
“我覺得欣賞一副畫,不一定要非常專業(yè)的眼光,有些畫其實你只要看了一眼你就會覺得它非同尋常,被它所打動,這就是藝術(shù)的魅力?!碧莆梓胍贿呎f著,露出大白牙:“美女你們覺得的我說的對不對?!?/p>
“我知道,就像《蒙娜麗莎》一樣?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就會發(fā)現(xiàn)蒙娜麗莎的笑好似在變化,這也是這幅畫的獨特之處?!币慌缘呐τ诋嬈鋵嵅⒉凰懔私猓稍谔莆梓脒@樣帥哥面前,也不想顯得太過于無知。
“小哥,那這么多畫,你覺得哪一幅最優(yōu)秀?”少女好奇問道
唐舞麟瞇起眼眸,做出沉思的模樣,隨后搖頭:“今年的京海新人展水平檔次著實比不上以前,如果硬要我選一副的話,那就那一幅?!?/p>
少女朝著唐舞麟手指的方向,只看見了一片涌動的星空,暗藍色的帷幕下,隱隱星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明明是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仰望的星辰,可不知道為何在看到畫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底卻多了幾分震撼。
是驚訝與那片星空的純粹的美麗,還有透過星辰,她看到了無數(shù)的光。
“這幅畫里面有什么?”少女下意識的問道。
唐舞麟:“這幅畫來源一個七歲孩子,他小時候無依無靠,沒有一個人在意過他,所有人都厭惡他,可就算這樣那個孩子從來沒有怨天尤人,他依然用著最為單純的目光審視這這個世界?!?/p>
是的,單純而可愛的。唐舞麟在心中想到,霍雨浩就是這樣的人。
一想到這唐舞麟不由的嗤笑一下,他摸了摸自己后腦勺,覺得自己到底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覺得霍雨浩這人可愛。明明一開始,他最討厭的就是那家伙了。
“然后呢?”一旁的少女追問道。
“然后?直到有一天,那孩子被關(guān)在地下室里面,他趴在窗口望著外面的星辰?!碧莆梓胧栈啬抗猓骸霸谒难壑?,那片遙不可及的星辰是唯一屬于他的東西?!?/p>
“是他......”說到這唐舞麟頓了一下,他仿佛想起了那天夜里,他細細的聽著霍雨浩講述幼年時候的故事,他望著霍雨浩的眼眸,從那雙眼睛中,他看到了:“唯一的希望。”
低緩的聲音落在展覽會上,霍雨浩躲在展屏后面,將唐舞麟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蹲下身子,微微呼氣,像是被圍巾圍的喘不過氣來。臉上的紅暈不斷的暈染,霍雨浩心煩意亂的曲著身子將自己藏起來。
呼出的熱氣往上,漸漸的模糊視線。
這么多年來,有無數(shù)的人贊揚過自己的畫,卻從未有人這樣坦然的懂得他畫中的寓意。世人愛星辰,以詩歌長贊,可在霍雨浩眼中那片星辰不僅僅是喜愛,也亦是他的希望。
他下意識的摸了自己脖頸,毛毛絨絨的圍巾纏繞,像是內(nèi)心的一切被人窺看干凈,霍雨浩整張臉埋入圍巾里面,小聲嘟囔道:“臭小子,你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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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館里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好久,謝邂他們才終于找到了唐舞麟。
“不是你這么大個人還會走丟,手機是擺設(shè)呀?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們自己都沒玩?!币簧蟻順氛罹唾|(zhì)問道:“我下次出門是不是還要在你脖子上戴一根鏈子。”
唐舞麟此時心情大好,一點都沒有要辯解的意思,只見這廝摸了摸自己口袋,流利的掏出一張卡。
“這是啥?!毙祗抑菃柕?。
“京海會展暢通卡,所有場館隨便進,活動免費體驗?!碧莆梓雵N瑟道,眼神掃過謝邂三人,又補充了一句:“可帶家屬?!?/p>
謝邂三人的內(nèi)心很不爭氣的搖擺,盯著唐舞麟手中的卡,謝邂拍了拍唐舞麟肩膀,嚴肅道:“我宣布,你就是我限時一天的大哥了?!?/p>
“滾?!碧莆梓胄αR道。
四人場館里面玩了一天,下午五點半閉館。走出會展,天空又茫茫落起小雪,徐笠智打了一個寒顫:“好冷,舞麟,你背包里面圍巾借我戴戴呀?!?/p>
唐舞麟抖了抖自己背包,笑起來:“丟了。”
“不是你丟哪了呀,今天也沒看到你打開背包呀?!毙祗抑沁€有些不死心道。
唐舞麟沒回頭,一個勁的往前走。
丟我心里面去了。
他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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