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不大的屋子里,跪著兩個人,一大一小的兩人,長相極其相似,兩人卻離得極遠,像是生怕被對方挨著。
屋子里飄動著白帆,靜悄悄的,也不知兩人在這里待了多久,氣氛沉重得可怕。
藍淺站在門外,手中提著一個食盒,卻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藍渙阿淺,怎么了?
藍曦臣見藍淺站在門外,踟躕下不了決定的樣子,走上前去輕聲詢問。
藍淺搖搖頭,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食盒。
藍淺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真的是我們做錯了。
藍渙……
藍淺為什么就要如此呢?
藍淺二嫂她有什么錯?她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仙門百家的事,可是,我們恨不得她消失。她做錯了什么?
藍淺要是說她有錯,那么她就錯在姓溫,她是溫若寒的女兒。
藍淺可是,溫若寒的女兒,就該如此嗎?
藍淺她明明什么都沒錯。
藍淺為什么要把所有怪在她身上?
藍淺紅了眼眶,胸口悶悶的。溫念不僅是她的二嫂,還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好友。
她記憶中的溫念,那么明艷張揚,那么喜歡紅衣的女子,最后卻入了云深不知處,換上了白衣素服,再也沒有真正地笑過。
藍淺當時,你和叔父下此決定的時候……可有想過母親?
藍渙……
藍淺大哥,你和叔父……
藍渙夠了!
一向溫和的藍曦臣第一次如此疾言厲色,藍淺嚇了一跳,抿抿嘴,表情復(fù)雜地看著藍曦臣。
沉默了許久,藍淺終于再次開口。
藍淺當年母親……也是如此……
藍淺沒想到……
現(xiàn)在也會重蹈當年覆轍。
藍曦臣閉上眼,一臉的沉痛,藍淺所說,他又何嘗不知?他倒是也覺得,他們好像真的做錯了?,F(xiàn)在發(fā)生的所有事情,無一不是對他自己信念的一種挑戰(zhàn)。
他覺得,他可能,真的做錯了,他和叔父,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可是,在現(xiàn)在這個大環(huán)境下,錯或者沒錯,又豈是他們自己可以決定的呢?人皆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誰也抗爭不了。
藍曦臣望向自己的妹妹,心中愁腸百結(jié),卻永遠也無法回應(yīng)她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藍淺嘆了口氣,手中的食盒,終究沒有送進去,自己提著食盒,又漸漸走遠,藍曦臣站在原地,看著屋子里的人,神色晦暗不明。
雪依舊在下,一人站在原地,一人轉(zhuǎn)身離去,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幅圖,在后來,甚至都直接封神,風(fēng)靡各大論壇,直接傳瘋了這幅雪景。當然這是后話。
畫面最后定格在這里,無論是現(xiàn)實中的人,還是彈幕,都沉默了不短時間。
最后,一條彈幕才終于發(fā)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時代?竟然可以這樣可怕嗎?
我突然想到,在那個年代,諸如這樣的事情,應(yīng)該也不少吧。只是藍二公子和溫三小姐的事情,更具有代表性一些。
對啊,連他們都難以掌控自己的命運,更何況那些普通人呢?
那個世道,真是爛透了。]
姑蘇藍氏二公子夫人離世,在各仙門百家之中,引起軒然大波,眾人除了震驚之外,也沒有什么其他多余的情緒了,要說是有,那就是拍手稱快。
誰都知道,姑蘇藍氏藍二夫人,是當年的溫三小姐,溫若寒的女兒,凡是姓溫的,都不應(yīng)該留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姑蘇藍氏卻枉顧各家意愿,留下了這溫氏余孽,還任由其誕下藍氏血脈。
這許多年,藍氏眾人因此遭受了不少的指點。
似乎他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罪大惡極。
藍淺難為你了,看看這仙門百家……也只有你們金氏沒有疏遠我們……
藍淺將一炷香插在了香爐里,看著金子阮,眼眶通紅。
金子阮我們金藍兩家的關(guān)系本就不一般,我和阿念,還有你,本就是好友,哥哥和澤蕪君是結(jié)拜兄弟,我們金氏怎么可能疏遠你們呢?
藍淺是啊。
藍淺可是,懷?!?/p>
藍淺閉眼,當年云深不知處一起聽學(xué)的好友,走著走著,怎么就散了呢?
魏無羨身死,江澄成了江氏宗主,與藍氏關(guān)系惡化,聶懷桑也與藍氏關(guān)系漸漸疏遠,到最后,竟然也只有金陵臺。
金子阮心中也不好受。
金子阮赤峰尊本就嫉惡如仇,他對阿念的誤會太深,他一定以為,姓溫的都是……
金子阮住了口,不知道該怎么說,聶明玦和藍曦臣是結(jié)拜兄弟,按理來說,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也不會太差,可就是因為溫念的關(guān)系,連聶家也……
金子阮懷桑本就聽他大哥的話,也許,是赤峰尊拘著他了呢?
藍淺也許吧……
藍淺嘆氣,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