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山上的太陽暖洋洋的。
屋內。
王軒蕭站在窗邊，唰——的一聲拉開了窗簾，隨后走到了床邊。
他抬起了手——
啪的一聲，打在了面前小圣龍的屁股上。
“呲呲——太陽曬屁股嘍！”
“哇誒誒誒??！”
小圣龍從床上坐了起來。
王軒蕭叉著腰，笑嘻嘻地說道——
“我崽屁股還是那么軟！”
“哇嗚變態(tài)啦爹爹?。 ?/p>
“咦哈哈哈哈哈哈！”
王軒蕭得意地笑著，隨后歪了歪頭——
“哦對對對，今天中午不是說好要去烤肉嗎！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收集一下食材啦？”
“誒？是要去打獵嗎？”
“是的捏！走嘛走嘛！快起床洗臉嘛?。 ?/p>
王軒蕭像小孩子一樣跟王圣龍說著。
“誒？好好好……真沒辦法啦。”
……
“嗚哇！”
“我靠，小圣龍小心！”
只見山間，一頭野豬撲倒了小圣龍，把他壓在了身下。
那頭野豬嚎叫著，似乎要用自己的獠牙拱小圣龍的胸口。
“哇呀！吃我一劍！離我兒子遠點??！臭豬豬??！”
“疊詞詞惡心心啦！”
王圣龍冷汗直流的同時，王軒蕭一劍刺穿了野豬的腰子。
那野豬嚎叫著抖了抖身子，隨后倒在了地上。
“哼哼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噫——”
“可惡，小圣龍不要出怪腔！哇呀呀呀！”
王軒蕭說著便又把小圣龍撲到在草地上，隨后伸出了自己邪惡的雙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爹爹??！我錯啦我錯啦！！別、別這樣哇?。?！”
王軒蕭依然沒有收手的意思，依然在小圣龍的腰間撓來撓去，整的小圣龍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突然，王軒蕭站起了身子——
“啊，小圣龍，你衣服是不是小了？”
“額……誒？好像確實……”
“emmm……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p>
王軒蕭摸了摸下巴。
“像你這個年紀的小正太長的都特別快，過兩天這衣服穿不了你就得裸奔了——雖然山上沒什么人，但是吧，萬一有什么人閑著沒事爬山玩看到你會對你想入非非的！這個年頭變態(tài)可多了我跟你說！”
“啊……什么意思？”
“草，你不需要知道，少兒不宜啊，少兒不宜！”
王軒蕭咳嗽了一下。
“總之，今天我去樓下——呸，山下雷源村給你定套衣服吧！”
“嗯嗯！”
不過突然，小圣龍肚子叫了幾聲……
“……不過現(xiàn)在我們先去吃飯吧？到中午了，你看你都餓了?！?/p>
“好耶！”
“噗……好好好，烤野豬咯?。 ?/p>
……
“哇——”
王圣龍看著眼前金燦燦的烤肉，口水拉了好長。
“嗷嗚——嗚哇?。。。?！燙燙燙燙！！”
“——噗”
王軒蕭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二傻子！”
“嗚嗚嗚?。∮憛挘。 ?/p>
“……咳咳，沒有，我是說，這個豬是二傻子，居然敢燙我崽……！”
“太可惡啦！”
“太可惡了！對對對對——”
王軒蕭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可惡，一不小心說出來了！”
他小聲嘀咕著。
“嗯？爹爹你在說什么？”
“沒啥沒啥！你吃你的哈哈哈哈……”
王軒蕭干笑了幾聲。
“不過，吃東西記得吹吹奧，要不然又得挨燙了……”
“啊，好的……”
……
二人于是便享用了十分美味的野豬大餐。
下午，飯后。
王軒蕭讓王圣龍先行回家，自己聲稱要去山下給他定制一套衣服。
王圣龍聽后，便自己回家了。
當天晚上。
“嗯……小圣龍？”
王軒蕭回到家坐在了床上。
“要不要來玩玩游戲！我們來玩石頭剪子布，誰贏了誰當小狗！”
“？？”
王圣龍疑惑了一下。
“不要，好幼稚哦。”
“啊——”
王軒蕭發(fā)出了失望的聲音。
“那我們怎么辦呢？”
“我想看星星！”
“誒？說的也是，好久沒去看了……”
王軒蕭摸了摸下巴，隨后如此說道。
“走吧？”
“嗯！”
說罷，二人便收拾好家，向門外走去……
……
“誒？爹爹，今天不帶琴嗎？”
“啊？……嗯?！?/p>
王軒蕭若有所思的說道。
“今天想聊天~”
“誒？跟我嗎？”
“是的捏！”
“可是有啥好聊的啦?！?/p>
“不要嘛。就是想聊天！”
“好吧好吧……真是沒辦法啦?！?/p>
……
二人說罷便出了門。
夜空，繁星流轉。
王軒蕭和王圣龍像以往一樣坐在懸崖上，靜靜地看著星星。
“小圣龍？”
“嗯？怎么啦？”
“嗯……你是怎么看你爹我的呢？”
“誒？”
小圣龍歪了歪頭。
“雖然有的時候有些變態(tài)，但是爹爹最帥啦！”
“誒？”
“嗯，爹爹在我心里永遠都很厲害喔?！?/p>
“是這樣嗎？”
王軒蕭低下頭，笑了笑。
“真是幸福啊?！?/p>
“……嗯？”
小圣龍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
“爹爹，你怎么突然這樣說話了？”
“啊，沒啥，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莫名其妙的，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王軒蕭低下頭。
其實今天早上，他在喝水的時候，杯子突然裂開了。
毫無征兆的。
……
“emm……”
小圣龍轉過頭，看向天上的星星。
繁星流轉。
靜默無聲。
突然，王軒蕭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面孔。
“……圣龍啊?！?/p>
“嗯？”
“你覺得，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呢？”
“誒？”
“……”
王軒蕭頓了幾秒。
突然，他換上了一副笑容——
“誒哈哈哈，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了！小孩子怎么能懂這么深奧的哲學問題嗎！”
王軒蕭笑了笑。
“明天我們去拿衣服吧！那小衣服一天就能跑出來的！”
“好耶！”
“是吧，我猜你也不希望裸奔吧！”
“可惡啦！”
“咩哈哈哈哈哈！”
……
第二天。
王軒蕭左翻右翻，掏出來了一把鐵劍以及一些印著類似于月亮符號的Rai幣。
“小圣龍，帶的東西都帶好了嗎？”
“嗯嗯！”
“行，那就走吧！要是快點走的話，應該能趕在天黑之前到地方吧？”
二人說著，便出了門。
一路上，風平浪靜。既沒有活死人，也沒有什么擋路的東西。
也正是因此，二人才在晚霞降臨之時，來到了雷源村。
……
村口。
不知為何，那村口的木大門被錘碎了。
刻著龍東路的牌子歪歪扭扭的碎裂在一旁，伴之的是其身后散落一地的建筑碎片。
王軒蕭臉色一沉，蹲了下來，雙手搭住了小圣龍的肩膀，說道——
“小圣龍，你在這里等著，我先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情況。放心，不會讓你裸奔的！”
“嗯？嗯，好、好！”
王軒蕭的臉，在夕陽下暈染了一片紅色。
他眼神下移了一下，怔了怔，隨后站起了身。
他轉身，向村子內走去。
“你在這里乖乖等我哦！”
“嗯嗯！”
……
一分鐘。
……
兩分鐘。
……
十分鐘。
……
太陽逐漸西下，王圣龍的影子漸漸被拉長。
一點一點的，王圣龍的內心被什么東西填據(jù)了。
他突然仿佛聽到了什么，站了起來。
“爹爹？”
沒有人回應。
只有，風聲。
……
“……怎么還不回來……”
突然，他想到了昨天晚上——
“‘啊，沒啥，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
他邁開了腿。
一步。
兩步。
……
心中的不安愈發(fā)猛烈，他跑了起來。
可他沒注意到腳下的石頭——
砰——
摔倒在地。
“嗚哇……”
額頭流血了……小圣龍痛苦地伸出手擦了一下，結果滿手都沾染了血跡。
他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為什么。
可是，他害怕。
他想呆在爹爹身邊。
身后的山，靜謐的可怕，余暉下顯得不免有些驚悚。
耳邊，只有自己的跑步聲。
……
很快，他來到了鎮(zhèn)子的中心。
那里，映入眼簾的，是一只巨大的……活死人。
而與之對峙的，
是自己的，
爹爹。
王圣龍眼睛瞪了瞪，他張了張嘴——
“爹……爹！”
王軒蕭猛然回過頭。
“不是跟你說在原地等著嗎……！”
他并沒注意到，那眼前的巨型喪尸，突然抬起了腿——
磅的一聲，正中大腦。
王軒蕭被踢了起來、隨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巨型喪尸此時又補了一腳，踩在了王軒蕭的胸口；緊接著又是一踢，把他踢飛了出去。
伴隨著，筋骨斷裂，以及什么東西被打爛了的聲音。
王軒蕭被一下踢出了幾十米遠，直直的撞在了小圣龍身邊的路牌柱上，把路牌柱撞出了深深的一條裂縫。
圣龍，清楚地聽到了脊柱斷裂的聲音。
“……”
有一瞬間，他呆住了。
眼里，沒有了神色。
突然，他不自主地抖了起來。
天色此時倒是已經(jīng)透紅。地板，人，活死人，全都浸染了一層及其刺眼的橘黃色。
王軒蕭嘴角涌出了一股股血。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自己上半身里隨意的流來流去，無規(guī)無矩。
“……哈……”
他痛苦地呼吸著，試著抬起手——可是只動了一點點。
“……崽?！?/p>
“爹?。?！”
王圣龍撕心裂肺地吼著。
“爹?。?！你怎么了啊爹?。?！”
“我……沒……咳?。 ?/p>
王軒蕭猛地咳出一大攤血，浸染在小圣龍的衣服上。
“……”
王軒蕭蒼白地笑了笑。
“現(xiàn)在……不帥了吧……”
“爹?。。?！你、你別說話了、會、會好的、會沒事的?。?！”
“哈哈……預感的果然沒錯……”
圣龍甩了甩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滿臉已經(jīng)掛滿了眼淚。
“你會沒事的！！爹爹??！”
“咳……”
王軒蕭再次咳了一聲。
“……你……要……好好……活下去…”
小圣龍的視線已經(jīng)完全模糊了。什么也看不清。他擦了擦眼眶，試著看清眼前這個人，卻無濟于事——只有那么一瞬，就又被淚填滿了……
“不要……”
王軒蕭發(fā)出了嗚咽的聲音，可卻一下也動彈不得。他眼半睜著，望著向自己走來的小圣龍。
他，拼盡了力氣，伸出了雙手，甚至停止了一陣子的呼吸——
小圣龍撲通一下?lián)溥M了他的懷里。
王軒蕭痛苦地皺著眉頭，感受著小圣龍的重力壓在自己的傷口上，隨后拼勁力氣把小臂環(huán)繞了起來……
“不……不要這樣……爹……我……我好害怕……我……嗚……”
小圣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你……你不會……你不會有事的……你還能抱抱……還能……還……哇啊啊啊啊啊?。?！”
小圣龍大喊著，不想讓自己的爹爹離開。
王軒蕭笑了笑。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的流逝。
他決定不再多說。
眼神逐漸變得空洞了。
“爹……你……說句話好不好……再、再說一句……我……我……”
“……小圣龍……”
王軒蕭突然打斷了他，開了口。
“……”
他沉默了一下。
“可以……把頭……貼在臉上嗎……只剩臉、還有一點……觸覺了……”
小圣龍眼淚嘩嘩地流著，把額頭，貼了上去——觸感是發(fā)涼的。
王軒蕭此時視覺正在崩潰，大腦也正在崩潰。只剩下觸覺，突然拱上來了一個濕濕的、暖和和的東西。
他笑了，合上了眼皮。
“……我會……永遠……喜歡你……的存在……”
……
小圣龍迷迷糊糊的，失去了哭泣的力氣，他只能趴在逐漸冰冷起來的軒蕭身上，嗚嗚地發(fā)出一點點的聲音。
身后，失去了情感和自我的活死人正一步步逼近這個還有生命跡象的兒童。
可是，他卻就那樣趴在自己剛故去的父親身上，連逃跑都不跑……
隨著時間流逝，活死人越逼越近。
小圣龍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止了哭泣，像是睡著了一樣，趴在自己爹爹身上，任憑活死人的靠近……
隨后，活死人來到了他的背后，緩緩抬起了腳想要把他踩扁——
可是，隨著一聲轟的巨響，它并沒能得逞——甚至還被彈翻了。
他笨拙地站了起來，看向了能量爆發(fā)的地方——
那是不知何時長出一對金色雙翼的，王圣龍。
……
再次醒來，小圣龍已經(jīng)回到了山頂?shù)男∥荨?/p>
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
他下了床，向軒蕭的臥室走去。
空蕩蕩的。
他的眼淚又一次涌了上來……
他回到臥室，這才發(fā)現(xiàn)，床頭上整整齊齊地疊著一套嶄新的衣服——上衣是黑白格子的外套和一件印著B字的半截袖，褲子是一條純黑的工裝褲。
上面還有一封信。
小圣龍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拆開，看清了信上的內容——
“如果我遭遇了不測，請找到我的孩子，并把他送回到龍心峰封頂?shù)男∥堇铩Ｈ绻奖悖€請找到我朋友的孩子們，并讓他們也去山頂填補我孩子的情感缺失吧。以及！我永遠愛我的兒子！……就這樣了，我猜我也不一定打不過就是吧。
——王軒蕭?！?/p>
小圣龍，早已泣不成聲。
他沖著那封草草的信，邊哭邊說著——“我……也永遠會愛爹爹……”
……
山上，那一瞬間靜悄悄的。
就好像，沒人住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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