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上雪白天

凌不疑站在蕭索城墻墻頭，玄色大氅隨北風(fēng)席卷揚(yáng)起。

梁邱飛拿著棗子遞給兄長梁邱起，梁邱起并不接過，而是陪凌不疑佇立。

梁邱起少主公，那日咱們搜遍了鐵匠鋪?zhàn)?，并未發(fā)現(xiàn)與軍械有關(guān)之物。會不會是這許盡忠知曉董倉管被抓，便毀了一切證據(jù)？

凌不疑呵，董倉管被抓才幾日，即便他能毀去信函書簡，也沒法毀了那批軍械。

凌不疑他會更著急出手，所以一定會與賣家聯(lián)絡(luò)！我們?nèi)ゴ蜩F鋪?zhàn)拥臅r候，他剛上吊，可見他并未提前得到消息，也來不及銷毀證據(jù)……人行有跡，車過有轍。只要他做過，便一定會查出，我們一定有遺漏。

梁邱飛抓抓腦袋。

梁邱飛什么人……啊車啊……(目光落在遠(yuǎn)方程家回城的馬車上，前面是騎著馬的程始)車！車！那馬車好生眼熟！

梁邱起是程家的馬車。

梁邱兄弟一齊看向凌不疑，凌不疑目光追隨著馬車遠(yuǎn)去。馬車中程少商正探頭看向窗外，因?yàn)殡x太遠(yuǎn)，容貌分辨不清。凌不疑不自覺露出笑容。

梁邱飛少主公，你笑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鵝毛大雪翩然而至，仿佛天地間萬象俱籟，凌不疑如畫中人物，靜默而又凄美。他揚(yáng)手接起一片雪花，在手心中融化，心中有了些暖意。

凌不疑天降瑞雪……(淡淡)即將正旦自是喜事?？稍o軍中兄弟們置辦年貨？

梁邱飛置辦年貨？

凌不疑備些干果點(diǎn)心吧。這，也是咱們回都城的第一個正旦。

梁邱飛(小聲問兄長)少主公不是從不過這些團(tuán)圓節(jié)日么？

梁邱飛(瞪弟弟)少主公回都城多日，也未曾去拜見城陽侯，朝中已有些閑言碎語。聽聞城陽侯奏請圣上多次，想邀少主公正旦歸家團(tuán)聚……

凌不疑不去。

梁邱飛可若是圣上的意思，咱也不能對著干啊……

梁邱起白了梁邱飛一眼）少說兩句吧！

凌不疑目送少商的車馬遠(yuǎn)遠(yuǎn)離開，沉默不語。

曲陵侯府門口早上

天未亮，程家仆人舉著燈籠，程少商一行人跟隨程老太太鄭重其事從原程家老宅門口走出，行至幾步外的萬家大宅正門。

程少商(睡眼)寅時三刻，天還未亮。兩家離得如此近，幾步不就過去了，大母也忒折騰了。

程姎喬遷之喜自是要隆重些的，不可敷衍了事。

程少商也對，大母肖想萬家氣派好久了，這次定要顯擺足才肯罷休。

程少商見程姎程始夫妻二人已在萬家大寶門口等著理老大大一行人，蕭元漪正看見程少商打哈欠，不由得板起臉，再見旁邊站得端正筆直的程姎面色又溫柔許多。

程少商也留意到母親臉色變化，冷笑扭頭不理睬。程始上前將鑼槌遞到程老太手中。

程始阿母來得正好，吉時到了，就等你祭燎了！

程老太太滿臉激動，但嘴上還是擺出關(guān)愛態(tài)度來。

程老太這樣冷的天，可凍壞我大郎了，早些又何妨，何必苦等什么吉時？

程始程家一家之長不來，我們哪個敢經(jīng)。人不敬不孝，天不容！

程少商見之前撕得天昏地暗的兩人母慈子孝，忍不住打個哆嗦，搓搓身上雞皮疙瘩。

程少商(OS)現(xiàn)在說的好聽，好像幾天前你們母子那場大戰(zhàn)沒人看見一般。

蕭元漪(看不過眼)你又作甚？

程少商(一臉無辜)我冷不行么？

程老太接過火把點(diǎn)火。家丁打開大門。巫祝率先進(jìn)入府門。早有家人候在府中，見大門推開，便一盞一盞點(diǎn)亮燈籠。

曲陵侯府慈心居(程老太太房)

程老太太在眾人簇?fù)硐伦哌M(jìn)慈心居，見到綾羅錦緞被褥，一屁股坐上，身子還坐著彈動幾下，將床板壓得嘎吱嘎吱響。

程老太哎喲喂！這床可真軟乎??！大郎，咱們搬了這么大的宅子，可得多宴請幾位賓客熱鬧熱鬧。(看程和程少商)唉，程家還是人丁不夠旺，子嗣太少了不夠熱鬧。

程少商無所謂，程姎訕訕低下頭。蕭元漪給胡媼眼神。

胡媼如今家主只是封了侯位，還未曾任新官職，待到大人任命下來，老夫人再大宴賓客，豈不更光彩？

程老太對啊！待官職下來了，禮錢也能多收幾個！到時候，擺他三天三夜，把鄉(xiāng)下老姐妹都請來，看看我們程氏有今日！

程始和蕭元漪對視，無奈搖頭。

曲陵侯府慈心居院白天

一家人從慈心居出來，程少商邊走邊伸懶腰，蓮房在旁不住張望。

程少商可把我累死了！

蕭元漪不過是讓你早起一日，就喊累喊苦。平日里你就是懈怠太過，你看姎姎每日是起溫書，可曾喊過一句累？

程姎(忐忑)四妹妹大病初愈，是得多歇息。

程始嫋嫋，今晨不到三更就被阿母喊起了，覺得累也正常。別說嫋嫋，我席著阿母逛一日園子就比操練一天的兵還累，都想回屋倒頭睡呢！

程少商(拼命贊同點(diǎn)頭)阿父是得好好歇歇，過幾日出征又得辛苦了。

程始(腳步停住，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蕭元漪探究地看向程始，程始連忙擺手。

程始我可沒告訴過她。

蕭元漪先去看看自己的院子，若有何不滿意的，隨時告訴大伯母。

程看出蕭元漪要訓(xùn)斥少商告辭離開，蕭元漪又揮手屏退青蓮房。

蕭元漪(聲音嚴(yán)厲)朝中軍令，你是如何知道的？說！

程少商猜的啊，爵位與財(cái)帛賞賜都下來卻偏偏沒有官位，我查看阿父神色也不似遭了排擠忌憚，那就是皇帝對阿父另有所用唄。阿父，如今家里也不缺什么，能推便推里。

程始我兒實(shí)是聰慧之極！你放心，這回不是征戰(zhàn)，正旦后才動身呢。

程始被女兒關(guān)切心中發(fā)暖呵阿竿起來，蕭元漪瞪過來，程始收斂笑容。

程始前面是你院子，你身上還沒好利索呢，趕緊回屋去歇息，別又凍病了。

程少商(迫不及待)好！

程少商一秒也不想與母親獨(dú)處，朝自己院子跑去。

站得一副老學(xué)究姿態(tài)，頓感無趣，又打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