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萊爾所以,你們也不知道那天電話里他到底說了什么?
阿晴和媛媛點了點頭,雖然那天情況兇險萬分,但是好歹老大沒丟了性命。而且從現(xiàn)在丁程鑫的表現(xiàn)看來,顯然是值得的。
媛媛老大,嫂子現(xiàn)在對你言聽計從,咱們就不要糾結(jié)過去了。
阿晴不對啊,我們是不在場,但是老大在場啊,怎么反過來問我們?
李萊爾呵呵,我當時暈過去了。
李萊爾摸了摸鼻子,心虛地笑了笑。
媛媛直接問嫂子不就行了,他現(xiàn)在這么乖,你問他什么他都會說的。
李萊爾你們見過李詩詩嗎?
李萊爾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確知道自己的身體,或者說腦子出了問題。具體是什么,還得看了醫(yī)生才知道。
阿晴當然見過了,小學(xué)的時候跟著你回家,老看到丁程鑫抱著她。
李萊爾這樣啊……
李萊爾你們說丁程鑫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她多一點呢?
媛媛當然是李……
阿晴很有眼力見地捂住了媛媛的嘴,怕李萊爾聽了又多想。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李萊爾心下了然,這幾天她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了。有時候完全記不起丁程鑫這個人是誰,所以她隨時隨地帶著日記本,把重要的事情記下來。
嚴浩翔別灰心啊,我嚴浩翔肯定是把你李萊爾放在第一位的。
坐在一旁的嚴浩翔終于發(fā)話了。他今天的眼睛腫了起來,本來就眼窩深邃,現(xiàn)在看起來像極了兩個核桃。
李萊爾我謝謝你。
李萊爾不知道自己這個癥狀會持續(xù)多久,又或者說會發(fā)展成什么狀況,是應(yīng)該找個醫(yī)生看看了。于是她驅(qū)散眾人,自己一個人從病房跑了出來。
李萊爾阿爾茲海默癥?
萬能龍?zhí)?/a>醫(yī)生:就是我們俗稱的老年癡呆。
李萊爾醫(yī)生,我才十幾歲,怎么可能得這種?。?/p>
萬能龍?zhí)?/a>醫(yī)生:你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一方面是由于遺傳,另一方面是小時候受過什么刺激。
李萊爾有方法醫(yī)治嗎?
萬能龍?zhí)?/a>醫(yī)生:目前沒有。
萬能龍?zhí)?/a>醫(yī)生: 不過,配合使用藥物治療和細心護理能夠緩解病情的發(fā)展。以你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只是忘記了某個人和事件而已,還算是輕度的。
可這個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無法醫(yī)治,只能緩解。醫(yī)生的一句話等于給了李萊爾死刑。
萬能龍?zhí)?/a>醫(yī)生:我給你配點藥,一周后再來復(fù)診。注意這段時間要保持情緒穩(wěn)定,不然病情可能會惡化。
李萊爾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她雖然嘴上還在逞強,但心里其實早就明白。但是,換做誰都不能接受自己年紀輕輕就癡呆了吧……
她突然很想見丁程鑫,但又害怕見他。害怕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就把她丟棄。畢竟他曾經(jīng)那么嫌棄自己,更何況就算是他現(xiàn)在不要她了,她自己,也想不起來。
而且李詩詩回來了。
昨晚他雖然沒有去接她,但兩人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難保不會舊情復(fù)燃……
李萊爾漫無目的地走在回病房的路上,整個人被巨大的恐懼和慌張籠罩著。她隨手把醫(yī)生配的藥和檢查結(jié)果扔進了垃圾桶。但還是老老實實拿出日記,寫下了這件事。
李萊爾絕對不能讓丁程鑫知道。
就像嚴浩翔說的,如果連丁程鑫都不記得她,那就沒有人記得她了。
她愛他,卻不相信他會在自己不再死纏爛打的時候依然守著她這個連自己都記不起來的病人。
李萊爾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絕對不能,讓他回到李詩詩的身邊。
李萊爾丁程鑫只能是我的,丁程鑫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說完這句話,她閉上眼睛。卻怎么都無法在腦海中描繪出那張令她朝思暮想的臉。
李萊爾照片……
在日記的扉頁里,夾著一張小小的證件照,慌亂找尋中掉落在了地上。李萊爾立刻撲到地上去撿照片,小心翼翼護在手里。
嚴浩翔李萊爾……
嚴浩翔看著跪倒在地上的李萊爾,內(nèi)心十分復(fù)雜。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跟著她,也聽到了她和醫(yī)生的對話。
嚴浩翔你別難過,國內(nèi)技術(shù)不成熟,不代表國外也治不了啊。
李萊爾你都知道了?
嚴浩翔對…
李萊爾呵…
嚴浩翔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你一個人……
李萊爾滾!
嚴浩翔什么?
李萊爾給我滾!
嚴浩翔我不走,我爸說了,女人讓你走其實心里的意思是讓你留下來。
李萊爾……
李萊爾被他這番話氣笑了。她臉色本來就蒼白,及腰的黑發(fā)披在身上,邊笑邊抖動著肩膀,場景詭異至極,把一旁的嚴浩翔嚇得不輕。
嚴浩翔你沒事吧……
嚴浩翔你放心,我?guī)阕弑槭澜绺鞯?,總有醫(yī)生能治的。
李萊爾我哪里都不會去的。
李萊爾丁程鑫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嚴浩翔……
嚴浩翔可是我是不會帶著他的。
李萊爾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待會。
嚴浩翔本來想走上去扶她起來,但李萊爾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死水那般寂靜。他只好乖乖的退到一邊,在她一米開外的地方站著。
李萊爾心里本來就已經(jīng)夠煩了,實在是沒心思去管他。她在路旁找了個位置坐下。拿著那張小小的照片,像是看不膩般,一遍又一遍用手指在上面摩挲著。
日暮西斜,兩人一個坐著,一個在不遠處站著,均是一動不動。
嚴浩翔高三要放學(xué)了吧,你還不回去嗎。不怕丁程鑫回來找不到你嗎?
李萊爾回過神來,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丁程鑫找不到自己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著急?慌亂?還是……欣喜?
李萊爾話說你都不用上學(xué)的嗎?
嚴浩翔我休學(xué)了,準備出國。怎么樣,要不要一起去?
李萊爾不去。
嚴浩翔……
嚴浩翔我爸出錢。
李萊爾不去。
嚴浩翔我?guī)憧床“ ?/p>
李萊爾不去。
嚴浩翔帶著丁程鑫一起呢?
李萊爾他不會同意的。
嚴浩翔那我也不去了。
李萊爾隨便你。
嚴浩翔那種委屈無力的感覺又回來了,可惜他爸不在場。不然可以抱著他大哭一頓。
嚴浩翔那我們回醫(yī)院吧。
李萊爾不回。
嚴浩翔那你要去哪?
李萊爾去……大院。
李詩詩回來了啊,她這個堂姐當然得去打個招呼啊,順便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嚴浩翔好,我開車帶你去。
李萊爾什么車?
嚴浩翔電瓶車。
李萊爾行,有頭盔嗎?
嚴浩翔你戴我的。
李萊爾走吧。
李萊爾很少去欣賞夕陽,因為以往每次這個時間點。她都在等一個人下課,她的眼里永遠只有他。
為了他,她忽略了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人和事。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受到了懲罰吧。
可是錯都錯了,不如一錯到底。
李萊爾夕陽好美啊……
嚴浩翔是啊,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李萊爾沒關(guān)系,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
嚴浩翔啥?
李萊爾突然想起來這人可能就是隨口說說罷了,這句詩到底什么意思他應(yīng)該不懂。
嚴浩翔對,明天我也依舊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
嚴浩翔所以,李萊爾,不用擔心你會忘記我。
二月初,寒風(fēng)刺骨。嚴浩翔為了耍帥,穿的單薄,脖子里也空空蕩蕩。他坐在前面開車,低著頭,緊縮著脖子。
李萊爾明明戴著頭盔,眼睛卻被風(fēng)吹得直流淚。她把圍巾解下來戴在嚴浩翔脖子里,伸出手捂住了他被風(fēng)吹得發(fā)紅的耳朵。
嚴浩翔原來戴圍巾這么暖和啊。
李萊爾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陽,縷縷余暉已經(jīng)染紅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