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難得沒有被槍聲吵醒,我想到了那個青年,我拿起了繃帶和消炎藥,這幾天這里的物資尤其是藥物也不太夠了,想著他被子彈貫穿的右腹,瞥見了同事手中少見的糖果,問他要了一顆,走向青年的房間,敲了敲門,沒有人來開,大概是還沒有起來,我握著冰涼的把手下壓,走了進去。
今天是一個難得的晴天,有些泛黃的白色窗簾被微風(fēng)拂起窗臺放著一盆半死不活的花,枯黃的葉子垂落著,拉著臉,我給它澆了水,轉(zhuǎn)身看著那個青年,還沒有睡醒,但是繃帶被暈開了一大片的紅褐色,我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沒有起伏的胸膛,我倒也沒有著急,就這么坐著,暖洋洋的光線灑下來,照得這一片都讓人感覺那么的暖和。
“真是難得的閑暇時光,對吧獵人先生?”
我嘆了口氣,有些空蕩的房間回蕩著嘆息。直到有人來敲門,我才起身,活動了一下發(fā)酸的腰部拿起那枚獵人標(biāo)志的勛章,是一把左輪的形狀,我把它握在手心里,拉起被子蓋到了青年的臉上讓門口的護士通知了獵人的指揮。
后面的事情進行的是那么順利,我也沒有多管,回到我的辦公室以后,我用蘸著酒精的布料擦干了上面的血跡,露出了那串凸起的文字,輕輕的用我的指尖撫過。
第四隊副指揮官,Deirdre.Adrian(迪德黎.艾德里安)
我默念著晚安親手把這枚勛章放進了盒子里面,用絨布包裹著。
總指揮并沒有發(fā)現(xiàn)艾德里安的勛章不見了,正如他那緊迫的時間一樣讓人堪憂的態(tài)度
他們把他用一塊布子裹住扔進了墓地
守墓人把他下葬了
他的墓碑沒有名字
人們不會記得他
只有冰冷的石碑陪著他
只有被燒毀的檔案上寥寥幾個輕飄飄的字母
記錄著一個鮮活生命簡單的一生
我也說不上是為什么,可能是他的故事打動了我,我攥著刻刀,走進了墓地,守墓人只是看了我?guī)籽?,我把醫(yī)生的證件拿出來給他看,他倒也沒有再管我了,這個時候,估計沒有幾個人想去招惹一個醫(yī)生,誰會知道當(dāng)你需要治病的時候會不會碰到那個醫(yī)生呢。
我半跪在他的墓碑前喑啞著嗓音慢慢和他講述世界的美好,我告訴他再有幾個月花就開了,燕子馬上就會飛回來了...我很抱歉我拿走了他的勛章,但是我不想讓他熾烈的夢想,埋進冰冷的墳?zāi)怪?/p>
我花了一天的時間,用刻刀留下了他的名字
我起身撐著發(fā)麻的雙腿走出墓地,帶著我已經(jīng)滿是傷痕的雙手,
我回頭看著空落落的石碑,上面還凝固著我干涸的血跡,我嘆了口氣,又返回,用我的衣袖一點一點擦去那道棕褐色。
我有走了出去,轉(zhuǎn)身對著那石碑的方向舉了個躬。
我雙唇張著,輕飄飄的話語被風(fēng)吹散。
“晚安,Deirdre.Adr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