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說法?我可是乖乖遵守承諾什么都沒干?。 ?/p>
他把半邊兵符遞還了上來。
“我這也沒說你干了什么呀!”
鉞漪透著光仔細(xì)掂量這半邊兵符。
“金鐘仁,咱倆這朋友是不是做不得了?”
“怎會?我們是兄弟,比朋友深得多!”
“是嗎?上一個跟我說這種話的人,私自做主拿級別壓我,著急把我嫁出去了?!?/p>
“……鉞漪,不論我做什么,我們的情誼是不會變的!“
“當(dāng)然會變!市井在變,世事在變,心境在變,我們只是一時的目的聚在了一起,但走不了一世。我和你一樣,我和樸燦烈一樣,你,和他也一樣!”
“這就是你的心里話?”
“這是我們的心里話!不是我一個人的?!?/p>
他冷下了臉,無奈也擺在了臉上。
“皇城外的人怎么回事?”
“樸燦烈安排的,跟我無關(guān)?!?/p>
“為什么?”
“你知道你這一走都出了什么事兒嗎?”
兩人的語氣里都是充滿了不愉快。
“樸燦烈,他把曾經(jīng)咱們那些兄弟全暗地里處理了,借著皇權(quán)不穩(wěn),有人要害他的這種狗屁說法,在他身邊換了新鮮血液,他和前朝那個昏君有什么不一樣!”
“這就是原因?”
鉞漪很是冷靜的看著他幾乎暴怒,拍桌而起。
“你不信我?”
“我信?我該怎么信!你和樸燦烈,你們兩個嘴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假?。 ?/p>
鉞漪站起來和他視線對峙,將兵符狠狠的摔在地上。
“一個在我身邊安插細(xì)作,一個拿這種假兵符糊弄我!真以為我在戰(zhàn)場這么多年,只會打打殺殺嘛!”
“……老管家的事,我可以解釋!”
“好啊!你解釋,我聽著!”
鉞漪強壓這翻涌的血氣,金鐘仁知道她正在氣頭上,就算說了什么也只是片面之詞,她也不一定會信。
“你一定見過吳世勛和突厥可汗了。”
金鐘仁覺得她見過突厥可汗這一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吳世勛為什么,鉞漪一下起了疑,皺眉審視他。
“很奇怪嗎?我們居然認(rèn)識,明明是無論如何也不該有交集的關(guān)系?!?/p>
“也怪不得,仔細(xì)想想你這人有點兒什么關(guān)系也不奇怪。”
“誒~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難說,但還算知心知底的靠譜?!?/p>
金鐘仁得到滿意的答復(fù),驕傲的昂起頭。
“我和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其實我潛入燕國是為了和他們里應(yīng)外合破除漠北詛咒的。鉞漪,我們之間成為兄弟實屬偶然,為了成功,為了我的族人,很抱歉,多有得罪,你確實是個不確定因素。”
“什么詛咒?”
鉞漪倒是對金鐘仁的道歉不太在意,畢竟他沒做什么事對他不利。金鐘仁的目光忽地看得很遠(yuǎn),仿佛能看到遠(yuǎn)在北疆之外的暗夜極光,炫目震撼也奪命。
“你聽說過漠北的極光嗎?在漠北極北可以在適當(dāng)?shù)募竟?jié)有幸碰到,在傳說里,極光予人幸福的祝愿,是最接近天界之光的圣光,遇到它的人一生美好,沒有憂慮。”
“極光,這不是聽起來很好嗎?和漠北的詛咒有關(guān)?”
“確實很好,可是在突厥族的族書里有記載,極光雖美,蠱惑人心,見過它的人都會沉迷在夢中,直至肉體消亡,靈魂殆盡。我們年輕這一輩倒是沒有見過極光的,從我祖父輩開始,極光的出現(xiàn)開始頻繁,近百年來,極光所在,人難以躲藏,都沉浸在最美的夢里,從那以后漠北極北那里就成了禁地,當(dāng)然也有人不顧一切的闖進去尋覓過親人,再也沒出來過?!?/p>
“既然封鎖了,時間久了,人們總會忘記它的存在的。”
“就是時間!時間推移,極光照耀的區(qū)域在不知不覺中擴大,這也是我們蓄意南下的原因,一方面是為了逐漸壯大的種族,尋找新的領(lǐng)土,一方面是尋找破除詛咒的方法,我不可能放棄族人?!?/p>
“等等,我有個問題?!?/p>
鉞漪突然覺得金鐘仁的語氣涉及到突厥漢國就有些不太對。
“你是突厥族人,和吳世勛還有那個突厥可汗一起長大,吳世勛是前朝的諫官,前朝衰敗,他的身份作廢,你就潛進來了,也就是說,殺掉昏君不是你的主要目的,這皇宮里有什么東西才是你們要找的!對嗎?”
金鐘仁完全不否認(rèn)。
“是!這里或許有我們丟失的東西?!?/p>
這就通了,他的不對勁兒就有的解釋了。
“還有一個問題,你是族人,突厥可汗就應(yīng)該是你的首領(lǐng),但是這個突厥可汗似乎……嗯……該怎么說呢,功夫很好,但給我的感覺更偏重一個文人,那就說不通了,突厥族人數(shù)相比是少的,領(lǐng)兵打仗的只能是首領(lǐng),他又爽快的……那么像……受人指使,而你消息這么靈通,那真正的突厥可汗就不該是我見過的那個……而是你?”
他勾了勾嘴角,反倒是有些得意。
“……為什么這么覺得?”
“因為真正的突厥可汗只有可能是三個人,我遇到的那個不是,他的言行舉止故意偏向我刻板印象當(dāng)中的突厥人,而吳世勛這個人言語里太清明,行為上無立場,不能說是清高,而是近乎脫塵,這樣的人是不適合做領(lǐng)頭羊的。但你和他們兩個都不一樣,你野心大,戾氣重,善于拉攏人心,又懂得借刀殺人,更偏向一個君王的作風(fēng),和樸燦烈的那種氣質(zhì)很像,這也是我覺得你不會只安居在你現(xiàn)在這個朝野位置的原因?!?/p>
“也是你覺得我會反的原因?”
鉞漪被他猜中了心思,相互的交底,內(nèi)心反倒平靜了。
“是。”
“難怪有些防著我?!?/p>
“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使朝夕相處的人也要留后路,我下山的時候師傅就這樣勸導(dǎo)過我?!?/p>
“這樣講啊,還真是想見見這位高人。”
“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不一定又去哪里云游了。仙人??!別想了,我一共都沒見過幾次。”
外面的丫鬟膽戰(zhàn)心驚的進來清掃地上的碎片。
“皇上把兵符給你是人盡皆知的事,你摔了,再發(fā)動兵權(quán),你是要吃虧的?!?/p>
“既然是假的,留著就沒用。雖然是雙向選擇,但兩條都是死路。我也沒想到,他這么不給我留后路。也是,我狠話也是說盡了,他不留情也是能理解?!?/p>
“就要到我們了?!?/p>
“什么?”
“皇城外的人,是他備的后手殺我們的?;食墙K有一天你我有進無出!”
“有必要做的這么明顯嗎?”
金鐘仁搖搖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人心隔墻,幾個人互相都看不通透了。
“樸燦烈這四個月變化太大了,就像換了一個人,就像有什么操控了他一樣!”
“他可是皇上,是一國之君,他的功夫謀略都不差,一般人想近他的身是有難度的,他身邊的御林軍也不是吃干飯的,誰能操縱他?”
“總之,我的目的與燕國皇位無關(guān),但如果樸燦烈要阻撓我,我是不會念情分的!”
“……你想做什么我管不了,可如果樸燦烈做的有些事不是他的本意……我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和他繼續(xù)作對的?!?/p>
“我明白,如果樸燦烈真的不是出于本意,我也會幫他的,不會讓你為難的?!?/p>
“……嗯。這邊的事,我盡快處理完,應(yīng)該就會去夏國一陣子。你有沒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p>
“詛咒的事本就是我族內(nèi)之事,我自會盡力,不希望你攪進來,如果真的有什么辦不到,需要你的地方,我不會不好意思開口的。”
“既然極光范圍擴大,如果找不到解決方法,總有一天會南下至殃及他國,這我就不得不插手了,還有老管家,把他派回來吧,我府里不可能用外人?!?/p>
金鐘仁動作一頓,繼而又勸說鉞漪?!傲糁?,老管家沒做錯過什么。如果以后我們失聯(lián)了,他有辦法聯(lián)系到我。”
既然金鐘仁這樣說,其實鉞漪便不好再說什么了,心情有些壓抑的便離開了。
樸燦烈疑似受人控制,金鐘仁背負(fù)族內(nèi)使命,他們的路真的開始分叉,難以交集的背后,千絲萬縷又粘連著。
第二日,早朝,皇上便在朝堂之上大賀鉞漪的戰(zhàn)功。鉞漪低著頭,余光卻是撇著他,也是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兒。這種感覺上的反差就像清凈高雅的書香弟子很突然的就變成了花天酒地的紈绔少爺。雖然樸燦烈?guī)Ыo鉞漪的這種感覺很淡,但是這種沖擊帶來的疑問是很深的。
“鉞將軍。”
“臣在!”
鉞漪向前一步作揖。
“入朕的后宮為妃,可愿?”
鉞漪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他,眸子里是不能控制的震驚,一同詫異的,還有以為自己聽錯了的金鐘仁。
鉞漪心想:這是要弄死我呀,這要以前跟我說,我沒準(zhǔn)兒還能笑笑真應(yīng)下,現(xiàn)在我只會認(rèn)為他有大病。
“當(dāng)然不愿!皇上已經(jīng)派我和親夏國,如今這般失信,恐是不妥!”
“鉞將軍之前說得對呀!你是人才,君王愛才,朕不愿放你走了!”
“君王當(dāng)先敬才,而后有用才、愛才!皇上這般強求,不乃敬才所為!”
兩人的戰(zhàn)火又要不顧一切的拉開序幕。眼看著兩人又要不顧一切的爭吵,這個局面這么多人,可不太合適。
“臣諫言!”
一個被金鐘仁拉攏的諫官請意,顯然是金鐘仁使了眼色。
“愛卿說來聽聽!”
鉞漪站直,幾乎是惡意的盯著坐在龍椅上的樸燦烈。
“鉞漪將軍為女子,女子入宮為妃自是沒有問題的,但鉞漪將軍先是將軍,之后才是女子,她屬于這整個燕國,自是要長期廝殺戰(zhàn)場,難以安守后宮,生育龍嗣!再者,后宮之人不可涉政,這是規(guī)矩!皇上剛立新政正是需人輔佐之時,后宮佳麗自是需添人,但望皇上以大局為重,深思斟酌!”
樸燦烈想都沒想便擺了擺手。
“此事確實需要好好斟酌,朕確實唐突了!”
樸燦烈這步以退為進,反倒不像他。
退朝后,樸燦烈本想留鉞漪,鉞漪覺得實在沒得可說了,甚至想揍他,便婉拒了,樸燦烈倒沒強求。鉞漪和金鐘仁在一起走的,金鐘仁消息靈通,她便問了他邊伯賢的事。
“夏國皇子肯定是不在鴻臚寺了吧?”
“現(xiàn)在是皇上了!夏國先皇駕崩,我覺得他本意是想在燕國等你的,出了這事便只能趕回去,據(jù)說路上遇上了刺客。”
“那他現(xiàn)在怎么樣?”
難得鉞漪這么緊的追著他的話問,平時這人悠然自得得很,有時性子急,說話做事反是更慢條斯理的。
“這么關(guān)心呀!也是你這也算是人家的皇妃了呢!皇上這邊也改主意不想放你走了!”
“我這是答應(yīng)了他護送他回去的,他路上遇上刺客,我當(dāng)然該問問!”
“都當(dāng)上皇上了,能有什么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