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德較叱云南和李長樂都要小,他的體力自然不如自幼習武的叱云南。看見倔強的少年郎咬牙硬要堅持,叱云南無所謂,李長樂卻蹙了眉。
氣質(zhì)出塵的俊美青年坐在石凳上快而不亂地挽起袖袍,片刻后颯颯起身,踏在欄上伺機插入兩人之間,為李敏德?lián)踝×诉吃颇蟿偝銮实膭?,順手挽了個劍花,又插回了叱云南腰間劍鞘里。
叱云南順著李長樂的意思收劍,站在原處大氣不喘地看著李敏德,眼神透著戲謔。明顯這一場仍舊是叱云南贏了。
李敏德努力平復著呼吸,眉頭深深皺著,似乎是從叱云南回來后,就再沒舒展過,反而是越皺越深。
李長樂余光瞥見不服氣的李敏德,眼底劃過思量,順手摘下了少年郎腰間的佩劍。
李敏德身體一僵,耳廓微紅地乖乖站到了一邊。
叱云南卻是嘆了口氣,也拔出了佩劍。二者過招,李長樂身姿靈巧、出劍迅速,叱云南八風不動、出劍則厲。刀光劍影、招招利落,直取要害、毫不容情。
這才像是過招——之前的,倒不如說是逗趣。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對一個于他而言不過幼兒的孩子,哪怕孩子手里拿著出鞘的劍,也與擺設無異——而李長樂就不一樣了,至少短期內(nèi)少年絕對趕不上他手把手教出的表弟。
叱云南默默想著,出劍欲挑開李長樂的劍柄,被李長樂用了些巧勁化解又奉還。
來來去去間,盡顯默契。
原本在一旁看著的李敏德忽然抄起了桌上的笛子就要走,想來又是莫名其妙生氣了。
幸而一隊下仆接連端來了精致的、散發(fā)著熱意的飯食。
叱云南率先收劍,用手臂的鎧甲擋開李長樂沒來得及收住的劍勢,心情頗好地拍了拍李長樂的肩膀,本意是為他拍拍身上的灰,卻忘了身上雖然干涸但仍能蹭下臟污的血跡——
于是李長樂的雙肩喜獲兩枚鮮紅色血腥味巴掌印……
“……叱云南?!?/p>
李長樂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眼神怪異地看著打哈哈的叱云南,最終還是移開頭,在李敏德身側(cè)的位置上坐下,順手為李敏德擦了擦石椅椅面。
眾所周知,能量不會憑空消失——一方快樂了,另一方總是要繼承前者原先的氣惱的。
兩個在某些特定時候相互看不太順眼的男子面對面坐下,趁天青色衣袍青年不注意,不時抬腿狠踹對方一跤。
其實李長樂注意到了兩人案桌下的針鋒相對。他只用公筷為兩人各夾了一只肉質(zhì)緊實勁道的雞腿,又埋下頭默默吃飯、默默出神了。
喜歡嘛,愛嘛——就算是兩個男人,也無傷大雅不是么?
于是他很自然地忽略了。
就當是沒看見吧。
前一世也不是沒見過這種相愛相殺型的——
古時候的背景,總歸是保守些,兩人當局者迷也是能理解的。不大的年紀里,男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再正常不過了——
李長樂一邊想,一邊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撩起頰邊散落的一縷墨發(fā)勾在耳后,松了松衣袖,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概念,默默吃瓜。
【叱云南:蛤?】
【李敏德:蛤?】
【這就是李長樂理解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