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三叔照常幸運,叔母和部曲在少商有意干涉下只是受了點皮外傷。
這都改變不了雍王拿驊縣開刀的事實,少商進城能做的就是救助傷患、制作防御工事、盡可能保住人們的希望。
前世的劇情如滾滾車輪向她駛來——少商和幸存的人們加急建筑的防御工事抗住了一天又一天,城內(nèi)早就彈盡糧絕,所有人繃緊神經(jīng)堅持到援兵到來。
少商麻木地包扎、治傷,她還不能倒下,為了救人蕭元漪給她的武婢都被派去城門殺敵維護秩序。
受傷的桑舜華這幾日親自掌勺教人唱歌,鼓舞士氣。樓垚則充當(dāng)少商修改武器陷阱的工具人,幫著端水出力忙得很是投入。
看著囂張得睥睨天下的凌不疑,指定少商給他拔箭矢,少商只想把這人捶一頓,這么耽誤事,就你高貴。
她自然沒有同意,揮了揮手把桑舜華換下的琴弦遞給樓垚,讓他們自己解決,轉(zhuǎn)身去給查看病患傷情了。
日暮后那位將軍帶著黑甲衛(wèi)離去,三叔袁慎先后來到驊縣。
少商沒工夫同這些男子敘舊,她抓緊時間補覺,這還不到少商休息的時候。
驊縣縣丞一家并未戰(zhàn)死,縣丞小女兒跟著桑舜華學(xué)了不少歌曲,那幾日帶著一群孩童,專門唱給傷患聽不少人堅持著直到程止上任。
程止正式接手縣丞事務(wù),驊縣開始恢復(fù)生產(chǎn),重建家園。
第二日少商借著晨光在焦土上同兩位公子說清。二位便各回各家,而后少商順著三叔的家信捎一些特產(chǎn)給程家送去。
少商病了,是十三年來最重的一次。少商夢魘了,誰也不知道。
恍惚間她看見了蕭孜姒,父母疼愛中長大,少時熱烈奔放。招貓逗狗是她,耍心機是她,恩仇必報是她,螳臂當(dāng)車是她,怯懦無力是她。再好的家人在大劫面前終為土灰,她的一切都沒有了,生命如同草芥,她的任性意愿改變不了現(xiàn)實,只能隨著養(yǎng)育她的土壤一同離去。
匪兵弒殺,豪強爭斗,蕭孜姒應(yīng)對無法,她當(dāng)了逃兵,扔下家人。最終成了刀下魂,那一瞬遍歷荒唐一生。
諸多悔恨,流連復(fù)返,看著那位貌肖自己的嫉惡如仇的女娘自小受人磋磨,不得善終。一面心痛,一面偷偷騷擾便宜女兒蕭元漪,讓她不得安生。
亡魂執(zhí)念能做的終究有限,更惶和有著氣運的異界之魂作對。
久而久之,這份重重遺憾糾纏而出的執(zhí)念,竟成了庇護少商此生的愿力,是以少商便比前世多了一分好運。
夜半少商驚醒仍心有余悸,畢竟夢中她可是和蕭孜姒感同身受。
換下汗涔涔的里衣,坐在床上思索這個夢,朝著虛空行禮“多謝外大母?!?/p>
如若無人念想,誰知她程少商,誰知她蕭孜姒。薄薄的書冊就能決定她們的人生么。阿妙,蓮房,青蓯,有名的,無名的,都有自己的故事。
少商且有蕭孜姒、程婥程娖姊妹、重來的機會,自然她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