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壓著李相夷在阿婆家住了半月,直到李相夷臉上長出肉才結(jié)了房租,跟著李相夷離開。
白淺蹦蹦跳跳在前,時不時采上幾朵野花,李相夷跟在身后時不時指路,活像是陪大小姐出門游玩的侍衛(wèi)。
出來一個人,回時卻多了條甩不掉的尾巴,李相夷揉揉了太陽穴,喊道:“走錯了,回來,往這走?!?/p>
白淺折返環(huán)視了越發(fā)荒無人煙的地方,盯著他看了良久,俏臉上生動表出自己的不信任。
李相夷沖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雙手放到胸前走在前面帶路。
七拐八繞后白淺不可置信的望著面前用木板搭成的,在風(fēng)中咯吱作響的小破樓。
在白淺不滿的目光中,李相夷心虛的扣了扣鼻梁,不好意思地朝白淺伸出手,小聲道:
“房租,你答應(yīng)的?!?/p>
“這小破樓,你好意思嗎?”白淺氣急,指著小破樓氣笑了?!斑€這么貴?!?/p>
“破怎么了,破那也是房子!是房子就得給錢!”李相夷理不直氣也壯的語氣在白淺帶著涼意越發(fā)帶有壓迫的眼神中,逐漸氣弱,卻忍不住為自己辯駁道:
“再說了,我都跟你說了是你要跟著的?!?/p>
白淺閉眼不想去看李相夷這幅嘴臉,這半月里這人是越發(fā)不要臉了。
做了幾個深呼吸后,白淺告訴自己這是她自找的,咬牙往他懷里扔出一個五兩銀子。
“客官里面請?!?/p>
李相夷‘見錢眼開’麻利把銀子收好,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白淺見他這樣,朝他吹鼻子,狠狠哼了一聲,大步往小破樓走。
李相夷抱著手,笑得狡詐,聳了聳肩學(xué)著白淺的動作也哼了一聲,感嘆道:
“小姑娘真好騙啊~”
邁著步伐走回家,李相夷聽到樓上傳出拼拼乓乓的聲響,猛的瞪大雙眼,朝樓上跑。
李相夷:“那是我的房間!”
白淺:“我給了銀子?!?/p>
李相夷:“這樓是我的,我是主家。”
白淺:“我給銀子了。”
李相夷:“…………”
“我給銀子了?!?/p>
半個時辰后,白淺揚眉,眉梢掛滿得意;李相夷抱著被子往另一個房間走,背影落寞,像只垂著尾巴的黃色小狗。
小樓外夜色如墨,小樓內(nèi)火光明亮,桌上是飯菜,白淺與李相夷相對而坐,李相夷撐著下巴,朝白淺敲了敲桌子。
“吃飯給銀子啊~”
這些日子他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可不是缺錢的主,是大戶!
白淺憤憤的瞪著他,突然,眼珠一轉(zhuǎn)也朝李相夷伸出手。
李相夷挑眉掃了眼沒有老繭的白嫩掌心,不明所以的抬眸望她。
搖曳的火光下,白淺展顏一笑不知晃了誰的眼,說出的話卻讓李相夷覺得如墜寒窖。
“看病——給錢。”
須彌,李相夷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天色深了,得睡了,你隨意,隨意——”
說完轉(zhuǎn)身就往樓上跑,唯恐白淺和他要錢,白淺嬌矜的揚起下巴,手心翻轉(zhuǎn),一道靈力落到桌上,碗碟干干凈凈的疊好。
別以為她沒看到,他往里面放了三勺鹽,誰家大廚做飯還看書啊。
李相夷一路小跑回到房間,關(guān)好房門,聽著外面的動靜。
白淺撇了眼映在門紙上的人影,搖頭嘆息,真幼稚~
聽到房門合上的聲音,李相夷往床走,這錢得留著,改日去看看典當?shù)牧钆七€在不在。
走近床才發(fā)現(xiàn)上面放著一個油袋,疑惑打開,一道香氣從里面鉆進鼻子,李相夷凝眸一瞧,笑了。
原來是核桃酥啊。
掰出一塊塞到嘴里,李相夷不客氣的評價:“唔,還不錯?!?/p>
時光消逝,樓內(nèi)吵鬧喧嘩聲不斷,樓外的樹葉卻逐漸暈染成紅、黃色,秋日已到末尾。
又是一場斗智斗勇后,白淺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有著她每日暗中靈力輸送外加監(jiān)督李相夷近來倒是未曾毒發(fā)過,就是累的慌,也不想修煉了。
深夜,幾個驚雷后,帶著絲絲涼意的大雨如注落下,一滴水滴落在臉上,隨后落在胸前,手上,白淺蘭懶懶掀了掀眼皮又合上眼,三息后,白淺不可置信的瞪圓眼睛。
屋外狂風(fēng)肆虐,屋頂?shù)哪景鍝u搖欲墜,白淺驚叫一聲往李相夷屋里跑,一邊喊一邊喊
“李相夷漏雨啦!李相——”
推門而入后白淺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相夷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手里打著傘,應(yīng)聲回頭眸光平靜的朝她扯出一個笑,笑中頗有些命苦的意味。
白淺頓住,掃了眼四處漏洞的屋頂,神色恢復(fù)平靜:“你這也漏啊”
李相夷朝他點了點頭,目光平靜得如同一汪死水。
注意到白淺濕透的衣裙,沉默片刻,挪出一點位置,用目光詢問。
眼見屋頂越漏越多,白淺思索片刻后跑到李相夷身邊坐好。
白淺穿著白色睡袍雨一淋身上的風(fēng)景若隱若現(xiàn),李相夷別過頭,把被子裹到白淺身上。
白淺疑惑的望著他,如清泉般的眼眸里清晰倒映出李相夷的身影。
“冒犯了?!?/p>
紅色從臉上蔓延到耳根,再到脖子,李相夷紅著耳根不敢看她,連聲音都帶著羞意。
白淺抖了抖粘在面頰上的頭發(fā),唇瓣被她咬的紅艷艷的,她在想要不要動用靈力。
一聲咯吱聲想起白淺尋聲探去,離李相夷近的木板也被風(fēng)吹走了,可頭頂?shù)挠蛡銋s大半都罩在她頭上。
眼見李相夷右側(cè)衣裳都要濕透了,白淺掀開被子拉到右邊把他也裹著被子里。撇到頭頂?shù)挠蛡?,伸出自己的右手覆在他手上,把傘撥正?/p>
“這樣就都淋不到了。”
李相夷詫異低頭望著她,白淺笑著與他對視,話聲婉轉(zhuǎn),神態(tài)嬌媚,眼底清澈如同一汪清泉。
李相夷僵著身子一動不動,白淺皺著眉松開撐傘的手,李相夷剛松了口氣就見白淺把手伸手到喉結(jié)處。
“白,白姑娘……你……”
李相夷眼睛瞪得溜圓,說出口的像是打結(jié)的繩子。
白淺皺著眉收回手,道:“把手給我。”
“???!…………哦。”反應(yīng)過來李相夷把左手遞了過去,小聲問“做什么?”
白淺沒回話,握住李相夷的手然后十指交叉,然后往他體內(nèi)輸送靈力。感受到一股暖意從交握的掌心進入而后傳到四肢百骸,李相夷用余光看著她。
雨水如注,時間過得越發(fā)越慢,白淺小雞啄米般點著腦袋,感覺下一秒就會往前倒,李相夷動了動手想去扶她。
“別動!”
白淺睡眼惺松的睜開眼,呵斥一聲。
交叉的手更用力攥緊似是害怕自己掙脫,感受著手里源源不斷傳過來的暖意,李相夷無聲的笑了一聲。
在白淺又開始打瞌睡時交握的手發(fā)力讓人靠在自己肩膀上。
“李相夷……”白淺困的睜不開雙眼
“睡吧,明日得修房子。”
“那是你的活兒”困頓得眼睛都睜不開的白淺反駁
有心想反駁幾句,卻聽白淺平緩綿長的呼吸,無奈道:“行,那我明日修房子?!?/p>
聞著身側(cè)的桃花香,一夜未眠,李相夷撐著傘,盯著雨幕到天明。
寂寥秋末,一顆種子被埋在滿是裂縫的山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