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雖然嘴上說著同意,可等到陳鴛定婚之后進宮,他便已經(jīng)敏感地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同。
她去長樂宮問完安,到了東宮第一件事再也不是和他玩,而是問他:“阿嫣呢?”
劉徹聽了抿緊了唇,心中有個角落好像被螞蟻咬了一口,只覺得又酸又惱。
原本他擁有的是一張完整的餅,現(xiàn)在這只螞蟻要慢慢把它吃走了。他本可以輕松捏死這只螞蟻,可這個餅卻不會是他的。
他才不會告訴她,知道她要進宮,他已經(jīng)提前把人支走了。
他拉著陳鴛的手,黑溜溜的眼睛清澈又無辜,“我也不知道。明知道姊姊進宮,他也不過來,實在是過分。”
陳鴛人比較好糊弄,壓根想不到韓嫣是他的伴讀,沒他的命令又能到哪兒去?她嬌哼了一聲,不滿地說:“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子!有什么事能比我還重要?”
劉徹彎著眼睛笑道:“姊姊別氣了,徹兒陪你玩兒?!?/p>
“可是徹兒不是剛換了太傅,好像叫什么王——皇后說你的功課更多,比以前還要刻苦。”
“王臧。他教的東西我很愛學(xué)。”他和她說起這個儒生,高興而無保留。
竇太后和皇帝都尊黃老之術(shù),前一個教他的太傅衛(wèi)綰也是如此。而王臧師從申培,學(xué)的是儒術(shù)。表面上他教他的仍然是黃老之術(shù),可也會提起儒家的某些言論。比起無為而治,他更對仁禮之治感興趣。
他自幼聰慧,知道不能在大母、阿翁以及阿母的面前提起他??墒菍χ慀x,卻能盡情傾訴。平時被迫沉靜的神色完全打破,顯出自信飛揚的一面。
陳鴛聽說他是儒生,便贊許地點了點頭。在她那個朝代,只有儒術(shù)才是正道。大家都學(xué)孔孟之道才能考科舉做官?!敖踢@個的太傅好!徹弟你要好好學(xué)。”
劉徹眼睛奇亮無比,緊緊地牽住她的手,問道:“姊姊也覺得儒術(shù)更好?”
“那當然了!”陳鴛想也不想地點了點頭,摸著他的頭,支持他繼續(xù)學(xué)。
劉徹笑彎了眼睛,又伏到了她的腿上,像是一只溫順的貓?!版㈡⒄婧谩!?/p>
陳鴛扯了扯他的頭發(fā),笑著說:“徹兒現(xiàn)在好愛撒嬌,小時候你還不這樣呢?!?/p>
劉徹說:“因為我喜歡姊姊,喜歡和姊姊在一起。”
陳鴛摸摸他的臉,捏捏他的耳朵,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也喜歡徹兒呀——怎么阿嫣還不回來?”
她就要出宮了,怎么還見不到韓嫣。
劉徹眼神一變,冷冷的。他靠在她的腿上輕輕摩挲,輕聲說:“徹兒陪著姊姊不好嗎?我陪姊姊玩六博吧?”
陳鴛念著韓嫣是因為他是她的未婚夫,這會兒聽到劉徹要陪她玩六博,便高興地點了點頭,把他拋到腦后去了。
六博的棋制是由棋、局、箸三個部分組成。每人各六枚棋子。她的六博其實很差,但是每次和劉徹玩這個她都能贏。她最愛和他玩這個了。
一玩起來便到了下午,韓嫣回來了。他登上臺階,抬頭便看到了陳鴛,不由眼睛一亮,驚喜地叫道:“女公子!”
陳鴛看到他也高興,從席上起身提著裙子便出去了。
劉徹被留在了原地,定定地看著棋盤,握緊了手中的棋子,望向韓嫣的眼神深而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