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喪心病狂、喪盡天良!干這么天理不容、斷子絕孫、千刀萬剮的事!”丁五味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是啊,簡直令人發(fā)指!這得多歹毒的人才能做出這么惡毒的事?這是有多大仇恨?。俊卑咨荷旱哪樕琅f有些蒼白,干嘔得還沒恢復血色。
楚天佑緊抿著唇,面色鐵青,一言不發(fā)。
“珊珊,干這種事不一定是為了尋仇,也可能是為了別的?!倍∥逦缎凶呓嗄?,還是見多識廣。
“那是為什么?害死這么多人,總不會是為了錢吧?”白珊珊有口無心。
“誒,你說對了。要真是仇殺,殺掉自己的仇人就夠了,比如,把這個死老鼠偷偷扔到他家的水井里就能害死他全家,干什么要害那么多人呢?”丁五味分析著。
“有道理。那……總不會真是為了錢吧?”白珊珊覺得這個理由有點過頭。
“要想知道是誰干的,也沒那么難。只要想想,瘟疫不止,誰得的好處最大?!背煊诱f出這么一句。
“藥鋪!”白珊珊和丁五味脫口而出。
“沒錯!”楚天佑篤定。
“會嗎?為了多賣藥賺錢,就故意制造瘟疫,害死那么多人,真的會嗎?”雖然已見識過人心的險惡,白珊珊依舊不愿意把人想得太惡毒。
“珊珊,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要不然,就不會有‘謀財害命’這個說法了。這樣的人,我們見了可不少啊,魏慶林、段英紅、桂萬軍、張遠、徐秋桂、賈富貴,哪一個不是?”丁五味列出一長串。
白珊珊沉默了。
“咚咚咚”,恰在此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公子”是趙羽。
“小羽,進來?!?/p>
趙羽推門進來,告訴楚天佑,死老鼠已經(jīng)都處理了,并且他把此事散播了出去,附近的村民必定會小心守著水源,相信瘟疫很快就會消失。為了不引起恐慌,更不打草驚蛇,他并沒有透露死老鼠可能是人為的。
“嗯,小羽,你做得好?!?/p>
趙羽從衣襟里掏出一封信,說道:“公子,湯……”他又立馬打住,看了丁五味一眼,接著說:“湯管家來信了。”說著雙手將信函交給楚天佑。
“嘿嘿,你家還有管家,你家挺大啊。”丁五味揮著小羽扇,嘿嘿直笑。
楚天佑接過信函,看了白珊珊一眼。
白珊珊了然,看向丁五味,笑得無比甜美又帶點撒嬌的語氣說道:“五味哥,今天我們一直嘔吐,現(xiàn)在我有點餓了,你應(yīng)該也餓了吧?你陪我去找店小二準備幾個小菜好不好?就點你喜歡吃的?!?/p>
“好啊好啊”白珊珊這么熱情,還對他撒嬌,還有什么不好的?他忙不迭地點頭,催著白珊珊快走,臨走還不忘回頭對著楚天佑露出個挑釁又得意的笑容。
楚天佑只是笑了笑,趙羽笑著念叨:“這個傻子?!?/p>
楚天佑拆開信封,匆匆御覽,放下信,對趙羽說:“如我所料,朔州刺史沒有跟湯丞相提及此事,湯丞相一無所知?!?/p>
“公子,那……是朔州刺史欺瞞了湯丞相?”
“應(yīng)當不會。”楚天佑站起身,緩緩踱著步,思忖著說道:“朔州刺史岑孟起,說不上有多精明能干,當絕對正直忠心,又謹小慎微,他不會這么肆意妄為?!?/p>
“那便是驪陽郡郡太守蒙蔽了岑刺史。那郡太守,他是被縣令蒙蔽了,還是……狼狽為奸了?”趙羽思索著,看著楚天佑的神色。
“這郡太守如何,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縣令難逃勾結(jié)之嫌?!背煊用嬗袘C色,“瘟疫不止,沒有人比藥鋪獲利更大??h令禁止所有瘟疫村的村民外出,或許有防止瘟疫外溢的用意,但他不采取任何救治措施,卻唯獨對藥鋪大開方便之門,這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yōu)榱藬控敚偕坦唇Y(jié)。”
“如若為真,他們簡直該殺!”趙羽一向嫉惡如仇,此時憤慨不已。
“小羽,我們還需詳查證實才行。我們得查查縣令、藥鋪,還有郡守,還要設(shè)法跟刺史接上頭,他是靠得住的。只是,我不方便出面,必要的時候,就由你去面見岑刺史?!?/p>
“是。那……是否要讓湯丞相回函向岑刺史說明此事,并且申斥于他,失察之責?”
“不必!”楚天佑伸出一只手掌否決趙羽,“不必勞煩湯丞相。再說,他也鞭長莫及。必要時,你親自去找岑刺史?!?/p>
“是”
兩人又討論了一番,就聽見丁五味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罢O,珊珊,你等等我,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說餓了,我特意點了你喜歡吃的菜,你就吃了那么幾口就說飽了,這就急匆匆往樓上跑,我還沒吃飽呢?!?/p>
“你可以繼續(xù)慢慢吃啊?!?/p>
“我……我是想陪你吃啊?!?/p>
白珊珊沒有回答他,她已經(jīng)到了楚天佑門口,喊了一聲“天佑哥”,就推門進來了。
楚天佑見她跑得急,不禁溫語說道:“剛吃飯,別跑那么急。”
白珊珊一笑,坐到楚天佑旁邊,熟稔地拿起茶壺邊倒茶邊問道:“你們談完了?家里一切都好嗎?”
“嗯,都好,家中管家盡心?!背煊有Φ脺睾汀?/p>
白珊珊心領(lǐng)神會,不再多問,只是把倒好的茶端到楚天佑和趙羽面前,趙羽道聲謝。楚天佑還沒接茶杯,就被追進來的丁五味那只肥厚的爪子搶了過去。
“誒,你?!背煊涌粗∥逦堕_了口,又不知說什么,閉了嘴,看了看白珊珊,最后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丁五味咕嚕咕嚕把一杯茶牛飲下去,拿手背擦了擦嘴,就開始數(shù)落白珊珊:“我說珊珊吶,是你說餓了要吃東西的,我特意點了一桌子你喜歡吃的菜,結(jié)果你就隨便嘗了那么幾口,然后就跑上樓給我徒弟端茶倒水,把我一個人扔在下面。你……你太沒良心了吧?!倍∥逦稓夂艉舻摹?/p>
“哎呀,五味哥,我還不是看你辛苦,想讓你多吃一點嘛?我吃了一點就飽了,所以就上來了。來來來,我給你倒水,請喝茶!”白珊珊笑著殷勤地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端到丁五味面前。她一向知道怎么對付丁五味。
“這還差不多!”只要白珊珊說句好聽的,笑一笑,丁五味什么氣都消了。
丁五味正準備心滿意足地接過白珊珊遞給他的茶杯,突然感覺眼前人影一閃。他詫異地細看,發(fā)現(xiàn)趙羽已經(jīng)閃到他面前了。
他納悶地抬頭看向趙羽,卻見他正神色冷峻地盯著自己的手指。他的食指和中指間,正緊緊夾著一枚長約兩寸的飛鏢。飛鏢上用細線綁著紙條,刃十分鋒利,閃著寒芒,而那利刃,離丁五味的鼻尖,不過寸許。
“啊!”丁五味后知后覺地大叫起來,連連后退,撞到背后的凳子,直接癱坐在凳子上。
“五味,沒事了?!背煊映雎暟参慷∥逦?。
“五味哥,安全了,別怕。”
“嚇死我了?!倍∥逦扼@魂未定。
“公子,有字條?!?/p>
“解開看看?!?/p>
趙羽麻利地解下字條,遞給楚天佑。楚天佑接過,展開卷起的字條,三個人湊過去看,只見上面寫著:不要多管閑事!
“天佑哥,這支飛鏢證實了咱們的猜測,這瘟疫復發(fā),真的是有人故意為之。而且背后之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在查了?!?/p>
“嗯,也許是由死老鼠的事發(fā)現(xiàn)咱們的。”楚天佑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徒……徒弟啊”丁五味湊到楚天佑旁邊,揪住他的袖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這個事,我們……我們真的要管嗎?”剛剛被嚇得魂都快丟了。
“五味,如此泯滅人性的事,你真能做到袖手旁觀嗎?”楚天佑相信丁五味的良知。
“是啊五味哥,這太沒天理了。你是大夫,又是朝廷命官,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p>
“我……我沒說不管啊。只是……我只有一條命啊,我的腦袋不是韭菜,割了還能長?!倍∥逦哆呎f邊做個抹脖子的動作。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善良仗義是真,怕死也不假。
聽他這么說,楚天佑倒放松了,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要是這個原因,那你大可不必擔心,有我們?nèi)齻€給你當保鏢,你還不放心?”他邊說邊拿收起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又掃視了一眼旁邊的趙羽和白珊珊。
“是啊,五味,怎么說,我也是你一天十兩銀的保鏢。我這個保鏢,收了你的錢,豈能不保你平安?你要是被殺了,我的臉往哪兒擱?以后還怎么在江湖上混?”趙羽也開始打趣他,慫恿他。
“哎呀,你總算想起我是你的老板了,不容易啊,石頭腦袋?!倍∥逦缎Φ谬b牙咧嘴,立馬忘了剛剛的險境。又對趙羽說:“記住了,你得好好保護我,小心保護我,別一天到晚眼睛里只有你家公子。”
“是,丁老板,我保證,你的腦袋會穩(wěn)穩(wěn)地長在你的脖子上?!壁w羽說著輕輕拍了拍丁五味的腦袋,丁五味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
“哈哈哈……”楚天佑忍不住與白珊珊相視大笑。
一番笑鬧過后,大家的緊張情緒緩解不少,注意力又回到眼下的麻煩上。
“公子,我看這扔飛鏢之人多半跟藥鋪脫不了干系。”趙羽冷靜地分析道。
“嗯?!背煊愚哿宿埕W發(fā),點點頭。
“那……天佑哥,我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查查藥鋪的人?”白珊珊看向他,眼中帶著探詢。
“不錯,明日咱們就打聽一下藥鋪的主人。不過,不能再這么張揚,千萬要低調(diào)謹慎?!?/p>
“是,公子。”
“好,天佑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