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演示完一遍，她平復好心情才開始彈，這次合上了眼睛，在一片漆黑中彈奏出第一樂章。

沒有間隙地彈了三遍后，宋亞軒讓她停下來。

大概是沒什么問題了。周饜低頭看表，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小時，還有一個小時上晚修，然而她并沒有要立即離開的打算。

周饜“我睡一會兒?！?/p>

她走到靠門的位置，隔著兩米的距離看他，卻有些看不真切。

周饜“你可以練琴，說不定我會睡得更快。”

她有些不舒服，心悸又頭疼，不知道是因為碰到鋼琴，還是因為宋亞軒。

可脫敏治療總要繼續(xù)。

宋亞軒本打算彈冬風，但因為想讓周饜加快入眠，他彈的是李斯特的鐘。

升g小調(diào)時，演奏開始快起來，但很重復，他點著琴鍵，顫抖的旋律悠揚婉轉(zhuǎn)。

周饜埋在臂彎里，默然合上酸脹的眼睛，這樣一個才華橫溢，前途似錦的人，一夜之間就被她毀了。

她想不到。

……

鐘結(jié)束后，周饜以為他還要彈音樂大家的曲。

沒想到傳入耳中的是secret base。

很輕，似溫柔的代名詞。

她微抬起臉，與以前聽過的版本完全不同，宋亞軒手下彈出的調(diào)子很清，甚至更通俗點，與水一樣純凈。

把人心里的雜七雜八欲望都融化掉，只剩下純粹的一清二白。

外面的天色暗下來，她卻仍然能在一片昏黃中看清宋亞軒專注的側(cè)臉。

他做什么都很用心。學習是，彈琴也是。

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

但她疏漏了一點，宋亞軒對她最為上心，彈這首曲子也只是為了讓她快點睡著。

周饜是被宋亞軒叫醒的，琴房一直沒開燈，但窗簾被拉開了，窗外的照明有微弱光線透進來，不至于讓她眼睛難受。

他手撐在桌子邊沿，另一只手探了過來，貼在她額頭。

宋亞軒“沒有發(fā)燒?！?/p>

他明顯松一口氣的模樣讓周饜有些不知味。

大約是頭疼導致的，她臉色有些白，宋亞軒卻誤以為她發(fā)燒。

氣氛開始模糊起來，周饜覺得有些悶，尤其是宋亞軒將手收回去，安分地貼在褲線，她遲鈍地捂住太陽穴，短暫地游離了一會兒。

鈴聲恰巧在這個時候響起來，形同突破口，周饜睜開眼睛，站起身。

周饜“我先走了。”

宋亞軒“周饜?！?/p>

宋亞軒喊她。

周饜“還有事？”

周饜已經(jīng)打開了琴房的門，此時回過頭看他。

宋亞軒“藥膏不要忘了涂，還沒有結(jié)疤。”

周饜下意識想要抬手去觸摸耳朵，但動作剛起，她硬生生制住，只答。

周饜“我知道了?！?/p>

周饜踩著點進的教室，但今晚格外不同，班任還沒來，課堂特別熱鬧，往前沒這么沸騰。

傅漫“周饜，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了A402？”

傅漫在她落座的那一秒就蹭過來。

周饜“怎么？”

周饜展開期末卷，好幾個鮮紅的叉。

傅漫“喔，是不是你讓宋亞軒彈的這曲子?。縿e說啊，他彈琴是真的好聽。”

傅漫把耳線分給她，還怕她不樂意，解釋。

傅漫“我新買的，特干凈?！?/p>

周饜聽言猜測到一點眉頭，但耳機里傳出secret base的鋼琴曲時，心跳不可避免地錯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