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見人反應(yīng)不失敏捷,倒是微微驚訝了一瞬,嘴角扯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弧度來,旋即略微改變了戰(zhàn)略。于是不斷縮近與人之間的距離,手中保持連續(xù)不間斷地進(jìn)攻,防守之時只用手臂回檔。直到距離差不多了,眸光脩乎一變,抓起一把雪,迅速轉(zhuǎn)到魏無羨身后徑直塞到了人領(lǐng)子內(nèi)。
魏無羨“嘶…江澄!”
魏無羨只覺身子一冰,顫了一下也抓起一把雪回往人衣領(lǐng)里塞,隨后站起身蹦噠半天才把衣服里面的雪弄出去,拿了個雪球砸向人,哼了一聲,
魏無羨“你今天就等著埋雪堆里吧!”
江澄“魏嬰,你就不能溫柔一點?”
江澄聽著人略帶威脅的話,卻是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拍了拍袍子上的雪花,也不管衣領(lǐng)子里的雪在體溫下一點點融化成水。擦了擦微濕的領(lǐng)口,笑意更甚,略帶挑釁地看了人一眼:
江澄“這才好玩,你說是不是?”
魏無羨哼了一聲倒也沒接著往江澄身上扔雪球,坐在被自己掃干凈的地面上,呼了口氣抬手揉了把頭發(fā),拿了兩個雪球捏來捏去,捏成一個兔子形狀給人丟過去,也是被自己擺弄的硬實了,扔到人那邊也并沒有摔散。
魏無羨“吶,小兔子?!?/p>
江澄一時間表情有點微妙,彎腰將那只惟妙惟肖的雪兔執(zhí)在手心,一邊翻著面打量,一邊不由的開口贊道:
江澄“我竟不知,師兄手上功夫這般俊。”
旋即他走到魏無羨旁邊蹲下,悠悠地嘆了口氣,難得拈幾句酸不溜秋的話:
江澄“只是可惜,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碎??v然再美好,也總歸會消失的?!?/p>
魏無羨“那趕明兒我給你做個琉璃的?!?/p>
魏無羨聳聳肩這樣開口,倒是不以為然,時間留不住,也沒誰會踏霧而來,喜歡的風(fēng)景要自己去看,喜歡的東西就自己去找。他打了個哈欠靠在江澄肩膀上,又開始擺弄人鬢角的白發(fā),拽出來一根扽下來然后松開手任它隨風(fēng)飄遠(yuǎn)。
江澄倒也只是一時慨嘆罷了,聞得人的話輕輕扯了扯嘴角,偏過頭去看了人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開口:
江澄“那倒不必。”
察覺到魏無羨又來扯弄自己的頭發(fā),江澄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并不作理會。趁著此時還蹲著,他忽地道:
江澄“你上來,我背背你?!?/p>
魏無羨“你背我?”
魏無羨聽到人的話眨眨眼睛,隨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和土,俯身趴在人背上,伸手環(huán)住人的脖頸,等人站起身便把腿盤在人腰上,側(cè)頭看向人開口:
魏無羨“我重嗎?”
江澄“嗯,還行。”
其實不算重,剛剛好能背的起,就像……小時候阿姐背自己和魏無羨一樣,卻又有那么幾分不同。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奇怪,讓他心頭莫名發(fā)暖,鼻尖卻泛酸。
江澄閉了閉眼壓抑住眼眶周圍突如其來的熱意,聲音帶著點低沉的澀意:
江澄“師兄,我好像從來沒有背過你?!?/p>
其實江澄忘了,年少時他背過魏無羨的,還不止一次,可不知是江澄說的太過于真實,還是隔世的記憶太恍惚,后者先入為主并未察覺半分不對。
魏無羨“是嗎,以后有的是機(jī)會?!?/p>
察覺出江澄語氣中的艱澀,魏無羨倒也沒再多說什么,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離人近了些,閉上眼睛呼了口氣,不動聲色的輕輕吻過江澄的發(fā)間。
魏無羨“你好像……越來越愛叫我?guī)熜至??!?/p>
江澄抿了抿唇角,一時沒有說話,待方才心頭上浮出的那股子復(fù)雜滋味淡下去,背著人走了幾步,才開口道:
江澄“你本來就是我的師兄啊?!?/p>
末了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靴子走在雪地上發(fā)出低沉的聲響,但腳步卻愈發(fā)顯得沉穩(wěn)。
魏無羨“我知道,只是你從前一直不這么叫,一直叫我魏無羨……也不叫魏嬰,現(xiàn)在不太習(xí)慣了?!?/p>
魏無羨輕輕笑了一聲開口,呼了口氣,這樣倒也挺好,當(dāng)時年少不懂,后來也知道,江澄對自己是大師兄這件事是多少抱有不滿的,加上虞夫人和江叔叔之間種種,說不清了……也許,還有一份傲嬌和別扭的心理吧。
為什么要叫師兄?其實江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低頭看向腳尖上沾的碎雪籽,暗暗琢磨開來。對自己這樣不服輸愛較勁的人來說,一是承認(rèn)了那人是自己的師兄,有些方面真的比自己優(yōu)秀;二是把人徹徹底底當(dāng)做了自己最親的家人;三是……
他背過的雙臂下意識攬的緊了點,在心里緩緩道:
江澄“代表著我信任你了啊?!?/p>
魏無羨察覺到他雙臂攬緊,也把自己的雙臂收緊了些,兩個人的心跳和在一起,逐漸變成同一個節(jié)奏,讓人安心。他呼了口氣閉上眼睛,只是兀自輕笑著開口:
魏無羨“說真的,江澄……我挺想你的,叛逃云夢江氏之后,在亂葬崗時,以及死后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