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皇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深深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他若不下山,就不會引發(fā)那場殺戮……”
若是他當(dāng)年不下山,就不會與青瑤相識,也不會去時雨山莊,不會輕信北辰古茗的話,更不會寫信邀父親出山,自然就不會有時雨山莊的滅門慘案……青瑤就不會死,阿陌也就不會成為家破人亡的孤兒……
蕭青陌望著大哥的背影,那道挺拔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寂。窗欞的陰影斜斜地劃過蕭凌皇的側(cè)臉,為他平添幾分滄桑。這樣的場景他已見過太多次——大哥總是這樣,獨自佇立窗前,任由黃昏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谷中老仆偶爾會提起往事,說當(dāng)年的逍遙谷主是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大哥也曾是江湖上名盛一時的人物。那時的谷門大開,往來賓客絡(luò)繹不絕...可如今,這里只剩下一道道緊閉的機(jī)關(guān)與沉默的守衛(wèi)。
蕭青陌不再提起下山的事。只是每到黃昏,他總會不自覺地走到谷中最高的山丘上。那里有一棵歪脖子老松,他就坐在樹下,望著遠(yuǎn)處被夕陽染紅的山巒出神。山風(fēng)拂過他的衣袂,帶來遠(yuǎn)方若有若無的喧囂,卻又很快消散在暮色里。
暮色漸沉?xí)r,蕭凌皇站在回廊下,遠(yuǎn)遠(yuǎn)望著山丘上那個單薄的身影。少年的衣袂在晚風(fēng)中翻飛,像一只渴望掙脫牢籠的雛鳥。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那上面還殘留著八年前那場殺戮的血腥氣。
"谷主,小公子又去山丘上了。"老仆低聲稟報。
蕭凌皇擺了擺手,目光始終未離那個方向。他太清楚山外的世界藏著怎樣的刀光劍影——那些未寒的尸骨,未干的血淚,還有...那個被刻意隱瞞的真相。若是阿陌知曉自己的身世...這個念頭讓他胸口發(fā)緊。
"八年了..."他喃喃自語。這八年里,他親手為少年筑起一座桃源,卻又不得不親手將它打破。月光爬上窗欞時,他終于喚來了蕭青陌。
"你若真想下山,就去吧。"這句話說得極輕,卻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蕭青陌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盛滿了整個星河:"大哥,你...你同意了?"
蕭凌皇微微頷首:"我總不能..."話到嘴邊又轉(zhuǎn)了個彎,"拘著朝陽一輩子。"他抬手拂去阿陌肩頭的落花,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器。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往事,終要重見天光。
"待你看過..."蕭凌皇的聲音沉在暮色里,"無論作何選擇,大哥都..."喉結(jié)滾動間,將后半句咽了回去。他忽然不敢想,當(dāng)那雙純凈的眼睛染上仇恨時,會是怎樣的光景。
蕭凌皇望著少年期待的眼神,終是緩緩開口:"不過...你需要先隨我去一個地方。"
他要帶阿陌去一趟無常山,要讓他親眼看看羅剎宮是怎樣的存在,免得他受世人誤導(dǎo)……這樣或許有助于他對當(dāng)年的事做出中肯的判斷。
他不是怕阿陌恨他,只怕阿陌成為那些人對付蕭霸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