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至林蔭樹下,許雨靈見灌木叢里夾雜著幾株菟絲花,一只斷尾的壁虎鉆出草叢,轉(zhuǎn)眼又沒了蹤影。
有些人就像那些菟絲花,找到一點依附就不惜一切地糾纏上去,而有些人則像那只斷了尾的壁虎,不撞南墻不回頭。
“孟總,你有過夢想嗎?”許雨靈問。
孟宴臣腳步一頓,良久才淡漠開口:“我無所謂夢想,對我這種人而言談夢想太奢侈了?!?/p>
許雨靈從他的話中聽出一些無奈,不過對方不想說,她也不愿多問。
自顧自地說:“我父母都是老師,從小管我管得嚴(yán),別的小朋友愛看的動漫、偶像劇,我都不能看,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新聞報道。
所以在很小的時候,我的夢想就是當(dāng)一名記者,您愿意遞橄欖枝給我,我非常感激,但我還不想現(xiàn)在就放棄?!?/p>
“那么你父母,他們支持你的夢想嗎?”
許雨靈沒想到他的關(guān)注點在這里,“哪有那么容易,直到現(xiàn)在只要一有機(jī)會,還游說我改行吶?!?/p>
孟宴臣不理解她說這些的時候,居然能如此灑脫,“既然父母反對,你的工作又不順利,何必自尋辛苦?”
許雨靈見他問得認(rèn)真,不免也謹(jǐn)慎起來。
“有些事情就是沒有道理可講,即便有一百個理由告訴我應(yīng)該放棄,可只要有一個機(jī)會能做下去,我想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去爭取。不為別的,只求對得起心中的那份喜歡。”
不得不說,他們實在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以前的他,為了許沁活著;后來的他,為了父母活著。
但許雨靈好像只為她自己活著。
孟宴臣有一剎那的怔愣,曾經(jīng)那滿墻的蝴蝶標(biāo)本,似乎在他心中又活了過來,眼眸中閃過一絲煩躁,可心底那抹奇妙的悸動卻又隱隱作怪。
“只可惜,機(jī)會不常有,很多事不是只靠堅持就能成功的?!?/p>
回過神的某人看向身側(cè)的許雨靈,見她愁眉不展,于是出言指點:“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了,想吃米飯還要先插秧不成?”
許雨靈琢磨著孟宴臣的話……
或許她要拿下廣告贊助這件事,并非只有死纏爛打這一個辦法。
她應(yīng)該將視線放寬一些,銘豫銀行未必就那么難以撼動,更多的時候還得看誰手中的籌碼更有分量。
思忖片刻便有了方向。
“孟總,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事成之后我請您吃飯。”
“好,那就等許記者的好消息了?!?許雨靈正要走,卻被他拉住,“等一下?!?/p>
抬手伸向她的耳邊,許雨靈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孟宴臣見狀,出言解釋:“你頭上粘了一片樹葉,在這里?!?/p>
“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就行了?!边呎f邊把那片樹葉抹了下來,耳尖立時染上一層薄櫻色。
許雨靈不得不承認(rèn),孟宴臣對她來說確實很有吸引力。
但她既不想成為“今天”作為時宴掛件的鄭書意,也不想成為“明天”連名字都消失的陳太太,她寧愿做那只斷尾的壁虎。
因此適度保持距離,是她給自己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