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啟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面上有些忐忑,安慰了一句:“老大不小的人了,老夫又不會吃了你,慌什么?”
魏無羨心里嘀咕,“你不會吃了我,但是也很可怕?!?/p>
藍啟仁沒再管他,出聲道:“你的話,很對,當年你的事,如今思來各中種種,仙門百家,藍氏都有錯,老夫亦有錯。老夫想起你當年在課堂的那一句,如今方明白,道不正邪,只論善惡,老夫狹隘了?!?/p>
魏無羨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出這番話,還承認自己狹隘了,這還是那個固執(zhí)的老古板嗎?他連忙說:“先生,其實學生也有錯的,那時候,也是義氣行事,頂撞了您?!?/p>
藍啟仁沒好氣的說:“意氣用事?你倒是想著要頂撞我,可知日后若是有人有幸算計,就這么幾句話,也能讓你無法在仙門立足,后來的事情,你也見到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人言可畏啊。罷了,我也懶得說那么多,回頭,我再布置一些功課,你好好學學?!?/p>
魏無羨瞪圓了眼睛,不是,說得好好的,我怎么又要寫課業(yè)了?我都畢業(yè)了啊,我都多大的人了,為什么還要做功課?
藍啟仁不理他,繼續(xù)說:“你陣法和符文都不錯,那些弟子都很喜歡,等來年開春,我安排你去給弟子們上課去,傳道授業(yè),一身本事,也別埋沒了?!?/p>
魏無羨此刻恨不得能起身去外面瞅一眼,太陽從東邊落下去了嗎?還是從西邊升起了?好好的,怎么又是做功課,又是要上學堂的,還是教導藍氏的子弟,老古板真的不擔心他誤人子弟嗎?萬一把他的弟子們教壞了怎么辦呀?
他咽了咽口水,弱弱的出聲:“先生,這不太好吧?”
藍啟仁不明白的看他:“有何不好?論此道,無人比你精通,你受聘做了藍氏的先生,算是藍氏的客卿,領著月例好好做事,回頭,我將你父母的牌位放在藍氏的祠堂了供奉,讓他們藍氏的香火,也好有個根。達者為師,魏嬰,一人之能,只是一人,你若是能教授仙門下一代,傳承著正義的信念,也未嘗不可。忘機想做的事情,你能理解,你不想和他一起嗎?當然,你若是不愿意,老夫也不勉強。只是,人生一世,總能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才不枉白活一場?!?/p>
“我,我考慮考慮,謝謝先生看重。”魏無羨被他說得有些心動,但是他也不喜歡束縛著,他得好好考慮一下。
藍啟仁也沒有再勸,將手里的盒子遞給他,“這是之前忘機求到我這里來,為你討的禮物?!?/p>
魏無羨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伸手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副裝裱好的畫,魏無羨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拿起畫的時候,手都有些輕微的顫抖,他輕輕的將畫打開。
這幅畫畫的是一家三口,俊逸非凡的黑衣男子,懷里抱著的是一個穿著可愛的小男孩,旁邊騎著驢的是一身白色道袍的女子,相貌十分出色,三人臉上都掛著笑容,十分的溫馨。
這是阿爹和阿娘,他以為自己忘記了,如今一見到這副畫,曾經(jīng)的記憶突然席卷而來,似乎歷歷在目一般。魏無羨紅了眼睛,“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小時候的樣子?”
藍啟仁回憶起往事,倒是有幾分感慨,“曾經(jīng),你父親,母親,帶你來做過客,曾有一面之緣?!?/p>
當然,因為見到小魏嬰太可愛,他抱了一下卻被揪掉好幾根胡子的悲慘經(jīng)歷,不提也罷。
魏無羨眼眶的淚水滴落,他連忙將畫移開,生怕弄臟了畫,他抽了抽鼻子,哽咽的說:“謝謝先生?!?/p>
到底是故人之子,又是藍忘機的……命定之人,藍啟仁拍拍他的肩膀,離開了靜室,留下魏無羨貪婪的看著畫,一邊看,一邊抽泣著。
阿爹,阿娘,阿嬰好想你們。
靜室外,小學紛紛揚揚,藍忘機撐著傘,藍啟仁出來的時候,他將傘撐到藍啟仁的頭上,聲音輕淡的說:“多謝叔父。”
藍啟仁背著手,他對這個侄子有些無奈,管是沒辦法管了,他也不想再管,“叔父也老了,心里自然期盼著你們都要好好的。魏嬰是個心軟的,也是個有心思的。他心思重,想不開那點事情,糾纏在里頭,于身子也無益。找點事情讓他做做,明白了新生命的含義,也就懂得要繼續(xù)活下去?!?/p>
上一次魏無羨氣狠了,病了一場之后,心思越發(fā)的沉重,他的身子自己清楚,他想得過且過,也不想給人添麻煩,任藍忘機如何勸,他也只是聽過就罷,心思郁結,身體如何能好?
藍忘機心里也明白藍啟仁說的話,只是他對魏無羨實在是心疼的很,也不愿勉強他做任何的事情,他只能求叔父出馬了。
他再次道了謝,藍啟仁拿過傘,擺擺手沒,“一家人,倒也不必如此,實在不行,叔父去給你請幾位師叔祖,他們總能有辦法治一治魏嬰?!?/p>
藍忘機彎腰揖禮,目送藍啟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