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東想西的陳皮抬眼，干脆的踢了一腳離自己最近的一條腿：“要帶你爺爺......去哪？”語氣從兇狠變?yōu)槊Ｈ唬贿^一個轉(zhuǎn)眼的時間。

看見視線中出現(xiàn)的一群人，陳皮神情一怔，身體不自覺的站直了些，身上綁著的繩子被割開，他還有點沒回過神。

日本人在場，從屋內(nèi)出來的幾人什么也沒說，只是打量了一下，見陳皮真沒受什么傷，簡單告辭后，便毫不猶豫的帶著人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行人走出租界，走過長街，直到走近齊桓盤口，二月紅才突然出聲：“佛爺把礦山的資料交出去了，陳皮，四爺?shù)氖挛也辉诙嘌?，九門已有你的一席之地。今日有這么多人見證，此事了了，你便不是我的徒弟了?！?/p>

“我......”陳皮語氣有著明顯的波動，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只是默默的低下頭：“陳皮知道了?！?/p>

齊桓欲言又止，還沒想好要不要張口，就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老八，給他們送命的日子就定在半個月后吧?！睆垎⑸秸Z氣與之前毫無差別，表情也一直平靜，看不出一點之前發(fā)生的事對他的影響。

而齊桓就喜歡他這種沒事人的態(tài)度，頓時點頭如搗蒜：“好的佛爺！我保證明天就能出一個好卦象！”

張啟山一頓，咽下未盡的話，視線轉(zhuǎn)向二月紅：“此番陳皮的事，也算打開了一個缺口，這場戰(zhàn)事早就到了該起的地步了，所以不必如此。”

二月紅搖搖頭：“佛爺不必再勸，陳皮行事冒進(jìn)，我與他理念早就不同，再且我已經(jīng)沒什么可教他的了，繼續(xù)待下去，只會磨滅他的天賦。”

說完他沒有再理會頭已經(jīng)快要埋進(jìn)地里的陳皮，而是輕輕摸了摸齊桓的頭：“有些事我和佛爺要再商量一下，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用晚飯吧?！?/p>

張啟山默不作聲的等著齊桓點了點頭，才看了張日山一眼然后和二月紅率先離去。

待兩人走后，現(xiàn)場就只剩下了今天一直顯得格外沉默的張日山和站著不動的陳皮。

齊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那你們先聊著，我先回……”

“不是我殺的?！?/p>

什么？他錯愕的看向突然出聲的陳皮，而后者依舊垂著頭，話卻還在繼續(xù)：“四爺?shù)姆蛉撕秃⒆硬皇俏覛⒌??！?/p>

稍一聯(lián)系今天的事情，齊桓就明白了：“是日本人？”

“是我殺了四爺被他們抓住了時機(jī)。”陳皮也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左右不過還是他的錯，可是面前這人站著，即便還有其他人，但他心里堵著的難受實在壓不住。

所以陳皮今日所為……是為了這個嗎？

齊桓面色復(fù)雜，往日一幕幕重現(xiàn)，這個以往面上總是帶著兇氣與不服的青年靜靜的立在這，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我一直信你，二爺也信你，今日九門大會早就承認(rèn)你的身份，解除師徒緣分，理念不合是一個緣由，他更多的是怕你日后你因為他的存在受手下人的桎梏?！?/p>

陳皮慢慢抬起眼，齊桓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有點紅，愣了愣，他放輕動作拍了拍人的肩膀，開玩笑的出聲：“陳皮皮，你在我面前逞威風(fēng)的那股勁哪去了？”

青年抿緊嘴唇，只是目光執(zhí)拗的盯著他。

齊桓沒好氣的掐了掐他的臉蛋：“好了，看我又不能再多個師傅，又不是生離死別，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要等你做的事情多著呢，長沙很快就要不太平了，到時候還要你的一份助力?！?/p>

陳皮手指輕動，對于矮了自己一頭的青年，目光從張日山身上劃過，終究還是什么都沒做，只是深深看了齊桓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胡亂揉了把臉，齊桓深吸一口氣，看著僅剩下的一人，再一次提出告辭：“那我就…”

“身高體重正常，沒有暗疾，容貌也并無瑕疵，武力上，一打十沒有問題，錢財上，來長沙這些年也攢下些薄產(chǎn)，日山自認(rèn)比不過佛爺，但也應(yīng)該還算不差?！?/p>

“呃…”一天下來，以為要逃過一茬的齊桓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腳趾不自覺開始抓地。

說什么？說什么？快想些話??！齊桓，你平時的那股叭叭勁去哪了！

張日山低下頭，盯著曾經(jīng)只要靠近一些就能讓他開心半天的人，他的手緩緩伸出，心中渴望已久卻又始終未曾敢付諸行動的念頭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強烈

他緊緊地抱住了眼前青年溫暖而真實的身體，低聲緩緩：“我人生當(dāng)中第一顆糖是你給的，聽開頭是不是有點俗……可是張家等級分明，生活苦悶，每天除了墓就是血，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哪里懂得明明自己就能買個糖果鋪子?！?/p>

“八爺……我現(xiàn)在不求答案?！?/p>

這么一會功夫，天色已經(jīng)變深，齊桓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只是隱約感覺到了脖頸處的濕潤。

“我是佛爺?shù)谋?，早就做好了?zhàn)死的準(zhǔn)備，但是……我是想說，此次事件過后，張日山要是能活著，八爺，到時候不管什么答案，我只按照我的想法來。”

炙熱的呼吸燙人，齊桓還沒想好說什么，身上的人卻已經(jīng)起身，反方向走了回去，一身軍裝漸漸被黑暗淹沒。

...

靜靜等著的阿福，看見自家回來的八爺滿臉愁苦，嚇了一大跳：“八爺，您這是怎么了？”

身心俱疲的齊桓無力的擺擺手：“生死關(guān)頭，你家八爺開了一身桃花?！?/p>

阿福驚喜：“這不是好事嗎？老當(dāng)家的和夫人也算是泉下有知了?！?/p>

呵呵，好事？他爹娘要是知道得打死他，咽下這句話的齊桓默默坐到餐桌旁：“餓了，還是上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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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2023.3.23會員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