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于金陵扎根已逾數(shù)百年,歲月流轉(zhuǎn)間見證過無數(shù)興衰榮辱。
如今以明淮序?yàn)橹髅}的一系雖漸顯式微,往昔輝煌不再,但旁支卻依舊蓬勃發(fā)展,猶如參天大樹之旁枝橫生,各自茁壯成長,展現(xiàn)出勃勃生機(jī)。
叔伯兄長們,有的早已不在金陵,但今日齊聚,都是為了討論清楚,明家的以后。
天下仍處于四分五裂的亂世,今日此人登基為帝,明日其臣屬便可能取而代之。
人心浮動,朝綱不振。
在這般變幻莫測的局勢下,有何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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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霆“你家那些叔伯們,都回去了?”
明淮序“他們有些,本來也不愿往金陵跑?!?/p>
隨喜齋內(nèi),明淮序屏退了下人,隨后,將剛倒好的帶著溫度的茶輕輕推至鄭霆面前。
明淮序“彭城有位小姑姑,不日便要同蕭將軍家的次子成婚了。”
.“蘭陵蕭氏,何時愿意與我們這群商人……”
話到此處,欲言又止。
明淮序看出了舅舅的猶豫,擺了擺手。
明淮序“我那小姑姑家,早些年便褪了商賈氣,培植起文風(fēng)了。”
明淮序“小姑姑也是個性情中人,聽叔父說,她那日外出剛好就救下了蕭蘅,一來二去也就有了些羈絆?!?/p>
鄭霆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喝了口明淮序剛推過來的茶。
.“又放甘草?”
鄭霆討厭甘草的味道。
明杳棲早就替他把甘草換成桂花和菊花了,只有明淮序,經(jīng)常會把甘草加進(jìn)去。
這次,明淮序也一定是故意的。
.“淮序,你也到了好成家的年齡。”
.“金家那個姑娘,不是總纏著你嗎?”
鄭霆剛開口,明淮序便堵住了自己的耳朵,那動作快得就像早已預(yù)判到鄭霆要說的話似的。
他緊緊捂著,直到扣在耳上的手被鄭霆毫不留情地打開,他才尷尬地笑了笑。
明淮序“我是在效仿舅舅啊,您當(dāng)年為了我母親,不也一直未成家?!?/p>
.“你這家伙,又想套我的話了?!?/p>
鄭霆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隨后站起身,背對著明淮序,雙手緊緊地背在身后。
.“一開始,確實(shí)是這樣。”
.“后來……”
剛剛的茶,就像是解開了鄭霆心中的郁結(jié)一樣。
明淮序問過他很多次的問題,他突然就愿意回答了。
.“我沒那么高尚,不是什么為了妹妹就一輩子斷情絕愛之人?!?/p>
.“今年是我所掛念的人,離開姑蘇的第二十六年。”
.“也是她離開這世間的,第八年?!?/p>
依舊是背對著明淮序,依舊是背著手,可那聲音,卻沾染了滄桑,陡然低沉了幾分。
明淮序“舅舅……”
明淮序起身來到了鄭霆面前。
他的臉上帶著歉意,以及自責(zé)。
原來他一直好奇的故事,是這樣的。
.“這有什么難受的?”
.“她又不知道我的心意,而且,她也只當(dāng)我是兄長?!?/p>
鄭霆抬手拍了拍明淮序的肩。
.“淮序啊,我問過你母親,她那些年都過得很好,既然好,我也就放心了?!?/p>
鄭霆重新落座,并示意明淮序也坐下。
誰知明淮序剛坐下,還沒回過神來,鄭霆已話鋒一轉(zhuǎn),把話題繞回到他身上。
.“難道,這你也要效仿?”
剛抿了一口茶的明淮序,聽到這冷不丁的一句話,險些嗆咳起來。
恰在此時,倚華急切的聲音又從門外傳來。
倚華“家主,大小姐的信。”
明淮序“不早日歸家,還給我寫起信來了。”
盡管嘴里嘟囔著不情愿,但明淮序的身體卻誠實(shí)地率先行動起來。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開門取過了倚華手中的信。
轉(zhuǎn)過身來,他一邊走著路,一邊拆開信封。
.“莫非是棲棲出什么事了?”
隨著內(nèi)信件的展開,明淮序原本舒展的眉頭,愈發(fā)緊鎖了起來。
鄭霆看在眼里,內(nèi)心焦灼,再也按捺不住,匆忙起身走近。
兩人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一起看著信。
“朝綱頹靡,難顧江湖諸事,無鋒由是愈猖。本當(dāng)按時歸家,然遇無鋒刺客,恐其來犯金陵,特修書以告,愿慎加防范?!?/p>
.“又是無鋒?!?/p>
.“棲棲有沒有受傷???”
“無鋒來犯,幸蒙好心公子施救,而公子負(fù)傷,吾心愧疚,待其痊愈,方可歸也。勿念。”
.“哎呀,淮序快回信啊,人家公子救了她,我們一定要親自感謝人家啊?!?/p>
這次,明淮序沉默了。
這封信寫的,和明杳棲往常的行事做派完全不符啊。
這還是她第一次外出時給他寫信。
她一貫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可在信箋中,她不光提了遇險,還說到自己被人所救,要留下來照顧人家。
這番話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他的心中激起層層漣漪,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中滿是疑惑與擔(dān)憂。
.“你又看出什么名堂來了?”
明淮序依舊保持沉默,重新看了一遍明杳棲的信。
問題,一定出在,這個新出現(xiàn)的公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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