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故意很早到碼頭,剛好碰上了信一準備出去。今天的他很不一樣,身著黑色襯衫,牛仔長褲,頭發(fā)似乎又長了不少,卷卷的頭發(fā)隨意的散落在額前,面部線條干凈利落,臉上的傷已經(jīng)結(jié)成了疤痕,微微翹起的下巴,長著一圈黑渣渣的胡子,整張臉看起來都是清冷漠然的樣子,又帥又正。
我連忙竄到他跟前,有些討好似的笑笑:“靚仔!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對于我的出現(xiàn),他倒沒有表現(xiàn)得很驚訝,雙手叉腰,低頭靠近我,不慌不忙地說:“靚妹仔今天來的很早?。 ?/p>
又在打趣我了!
我癟癟嘴抬頭,一點也不畏懼他的目光,提高了聲音道:“系呀!就是專門來堵你嘅!”
話音剛落就傳來了他渾厚的悶笑,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點頭道:“走吧。”
信一輕車熟路的領著我坐上大巴來到了一處墓園。
這是個處于半山腰的墓園,蒼寂、青翠中帶著安詳?shù)膶庫o,墓園被打理得整潔干凈,花草繁盛,給人一種舒心寧靜的感受。
我跟隨著信一走上小路,路過松柏,走到了一塊墓碑面前。
墓碑前擺放著很多貢品和鮮花。
墓碑上,本來該寫著子孫姓名的位置,填上了信一的名字。
墓碑上的照片是龍卷風年輕時的樣子吧?他有著一副君臨天下的氣勢,銳利深邃的目光,但微笑的樣子卻顯得很親和。
根本不像外人傳說的那樣……
信一點燃了幾炷香,分給我。
我連忙接過,隨他一起拜了拜。
我拜完了,等著信一,他還在保持著彎腰拜下的姿勢。
信一站直身后,將我手中的香一并拿去,插在了泥土里。接著又從口袋里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根煙一并插在泥土里。
他蹲在墓前,看不清神色,但又聽見他似喃喃自語的開口:“吶!一天只能抽一根。四仔都和我說咗,你肺有很嚴重的腫瘤。你怎么……連我都瞞著呢……真是不讓人省心……”
我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想上前打擾。
說著說著,他又似想起什么般站直身,轉(zhuǎn)頭拉起我的手腕,我順勢上前站在他的身邊。
他依舊低著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話里多了幾分認真:“呢個就是阿寧,我那天同你講過嘅。怎么樣,是不是好靚嘅?”
我有些驚訝地轉(zhuǎn)頭看向他……
什么意思?
他和龍哥提過我?
說了我什么啊?
我心里猜想著各種可能,心跳也不由得加快跳動。
后來,他又開始回憶起以前在城寨的點點滴滴,對著墓碑上的照片尋常的講起以前的事情,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他似呢喃又似訴說……
講著講著,他眉眼向下彎,眸中充滿了笑意。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這么松弛的一面……
他只有在龍卷風面前才會露出來的一面……
看著這樣的信一,我忽然鼻腔發(fā)酸,悄悄地低下頭,讓眼淚滴進泥土里。
這個傻仔……
他究竟是把和龍卷風的小事回憶了多少遍……才能事無巨細的一一訴說啊